我夾菜的手瞬時僵在當場,擠在兩跟竹筷間的糕點隨著起伏的樂音,搖搖晃晃,欲掉不掉。
“怎麼了?”祈然正拄了頭專注等待下面的詞曲,並沒有發現我的異樣。反是步殺對這些並不感興趣,見我神色有異,不由冷聲問道。
祈然聞聲回過頭來,此時,馬瑩燕那比我動聽悅耳上千百倍的嗓音,整好傾瀉而出。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 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 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
“啊——”大廳裡響起一人的低呼聲,“這首曲子我知道。”
原本側耳傾聽,正待發怒的眾人,一聽此話,不由壓低了聲音紛紛詢問。
“你們不曉得嗎?半年前,這首曲子在祁國鄴城一代,幾乎人人爭相傳抄歌唱,卻無人能拼湊出一份真正完整的版本。”
我抖了抖手,把糕點放進碗裡,額頭已經有微微見汗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那首,由當今祁國琴寧皇后,在登船出嫁前,親身彈奏譜唱的……驚世一曲?!”
“我終於 看到 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 歌聲多嘹亮
……”
馬瑩燕絲毫不管底下眾人不合宜的竊竊私語,只兀自含了淡淡的淺笑,融情入景地低低彈唱。
我困難地嚥下口水,抬頭看看祈然和步殺瞪大的眼睛,乾笑了兩下壓低聲音道:“那其實也不是我譜寫的,你們應該最清楚了,只是……我們那個世界的流行歌曲而已。”
旁人的低語,又隱隱約約傳入耳中。
“沒想到那種賣國求榮,連親身父親也會出賣的無恥女子,竟然能彈唱出如此一曲。”
“話不能這麼說。”一個憤憤不平的女聲,低叫著響起,“聽說,那個皇后是愛慘了祁王。儘管明知大逆不道,為了愛情,卻也不得不心甘情願被利用。”
“對!”另一個陶醉地女聲接道,“師兄,你根本不懂,對女人來說,為了所愛的人,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做的。這個琴寧皇后雖然不值得敬佩,卻讓人憐惜,相信祁王也一定……”
後面的話,我一句也沒聽入耳,臉就差沒埋到碗裡面去。心裡在一萬八千遍地詛咒這兩個同情心氾濫的八卦女,丫的!聽說,聽哪個王八蛋說的?嗚……
抬頭偷瞄一眼,步殺冰冷如昔,擰眉看著我和祈然。祈然的面色有點陰沉,卻仍在很用心地聽這首彈唱中的歌曲。
我不由回過頭,雙眼凝視在靜靜彈唱的馬瑩燕身上,淡淡的笑容,無悲無喜的歌聲,卻一絲一點滲入人心。靈魂彷彿脫離了身體,飄搖到半年前的海濱,那個滿心傷痕,卻依舊渴望飛翔的自己身邊……
紅衣黑髮,清歌嘹亮。水光盈盈,恍然如夢。
“不去想 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 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
我終於 翱翔 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 就飛多遠吧
……”
一曲終了,佳人早已躍樓飄仙離去,在坐的聽眾,卻沉浸在歌聲中,久久未能回神。
不得不說,馬瑩燕唱的非常好,不管是曲音曲調,彈唱技巧,還是融情入景,她都做足了十分。我所聽到的,已經不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是真正釋放心靈感情的妙樂。
酒樓裡的眾人慢慢回過神來,讚歎之餘,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恢復了正常的談笑。
喧囂熱鬧,卻是除了身旁,誰也不會再注意到誰。
我埋了頭扒飯,抬頭看了一眼祈然依舊陰沉的臉,求助地望向步殺。
“砰——”一把長劍忽然被不輕不重地橫放在我們用餐的桌上,劍身微微露出劍鞘,竟通體鏽跡斑斑,卻散發出迫人的冰寒之氣。
祈然也不抬頭,兀自飲盡一杯,瞥了那劍一眼,吐出兩個字:“凝章?”
“好眼力。”來人輕輕一個旋身,在我對面坐了下來,聲音低沉渾厚,卻又透著淡淡的柔和,甚是好聽,“此劍正是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
我抬頭望去,只見那是個二十五六歲上下的年輕男子,個子與祈然差不多(1米80左右)。他的五官分開來看並不奇特,整合在一起,卻意外地儒雅俊氣,隱隱透出淳樸的孩子氣。
只是一雙眼睛,深邃悠遠,時而精光閃爍,時而內斂沉靜,令人琢磨不透。他的臉色略微顯白,但配上挺拔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