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抓著一隻碗,輕輕在桌上放下,隨即左手刀光一閃,割破了自己的腕脈,鮮血順著他傷口緩緩流入碗中,片刻之後,血滿。
“這一碗血,足夠你救步殺了。”洛楓冷冷一笑,對上祈然寒光閃爍的藍眸,“記住你說過的話。不許……向她解釋一句。”
祈然凌厲的目光掃過他,直起身來,隨手披上自己外衣,探手取出一隻瓶子,將血液盡數灌入瓶中。忽然,他目光一頓,渾身輕顫,差一點一瓶珍貴的血液便盡數打翻。
他放下瓶子,走前幾步,抓起地上那塊沾滿鮮血的牌位。當看到牌位上,藍煙二字時,他平靜無波的藍眸中,終於出現了恐慌,轉身便待奔出。
身形猛然一滯,洛楓已經擋在了他面前,嘴角掛著邪惡的笑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看到這個牌位如此驚慌。但肯定是在害怕,冰依離你而去了?”
祈然不言,反手抽出腰間寒血,全身殺氣暴漲。
凝章之輝閃過,洛楓眼中露出不屑之意,冷冷道:“別說你為救步殺受了內傷。就是全盛時期的你,也未必見得能打贏金銀妖瞳的我,救步殺命的血,你不要了嗎?”
祈然渾身一震,回頭看向那被尹天雪抓在手中,做勢欲砸的瓷瓶。他的藍眸洶湧波盪,半晌,終於收回手中之劍。
“這就對了嘛!”洛楓同時收回凝章,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笑容帶著純純的孩子氣掛在臉上,“你們三個,真是一對奇異的組合。雖然說,相愛的是你和冰依,可是若真處於生死關頭,你們是會先救對方呢,還是先救步殺,恐怕連你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祈然一言不發,擦淨了牌位上的血跡,想到剛剛那吐血的蒼白麵容,不由神色黯然。
“蕭祈然,你就真的相信,步殺會不愛冰依嗎?”
洛楓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臉上的笑容更為清澈卻……邪佞:“這個女人,我又不是沒保護過。如果,連一心只想復仇的我,都產生了獨佔的慾望。更何況,是日日護她如珍寶的步殺呢?你不妨,去問問步殺,那日在別有洞天的夢障中,他到底夢到了什麼?”
祈然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藍眸中冰寒一片,在他面前坐下,冷笑道:“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地想挑撥我們三個?看起來似乎對你並沒什麼好處啊!”
“好處嗎?”洛楓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忽然夾雜了不甘的恨意,“當日在谷中,看著你們三人彈琴舞劍,忽然,就很痛恨那個誰也插不進去,誰也破壞不了的世界。所以,就想試看看,你們之間的信任,你們三個,這奇異的三角組合,到底能穩固到何種地步。”
“恐怕……不只如此吧?”祈然灌了一杯茶,面色平靜不變。心頭卻焦急到有如千萬只蟲蟻在啃噬,爬行。
洛楓笑笑:“確實不只如此,至於我到底還有什麼目的,就不牢少主操心了。你只需記住,自己承諾過的話,不得向冰依解釋一字。”
“轟隆——”天空中傳來一陣蒙雷聲,洛楓臉露詫然,轉頭望向窗外:“奇怪,這天氣怎麼說也不象要下雷雨的樣子啊!莫不是有什麼異變?”
彷彿就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陣陣的蒙雷聲越來越大,間隔之息也越來越短。天空黑沉下來,只有道道凌厲的閃電劃破越來越沉幕的長空。
天黑,電閃,雷鳴,雨滴卻遲遲沒有落下。
祈然呆呆地望著窗外風雲變色的天空,眼中慢慢浮現出恐慌之色。
“轟隆——!”一陣驚雷落在窗前,閃電劃過祈然蒼白如雪的俊容,他眼中,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褪去地一乾二淨,只餘驚恐,只餘……驚恐。
心臟猛然一陣抽痛,祈然抬手捧住自己胸口,拼命地在心中對自己說: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可是……
“轟隆————!”又一陣更為猛烈的雷聲落地,天空已然黑沉到了沒有一絲亮光,窗外狂風捲著落葉,夾雜著人們恐慌的驚叫聲,分外淒厲。
細雨飄 清風搖 憑藉痴心般情長
浩雪落 黃河濁 任由他絕情心傷
……
耳中終於繚繞過那悽美卻讓他分外倉惶的歌聲,他在夢障裡,曾隱約聽到的歌聲。
“冰依——!!”祈然發出了一聲近乎絕望的嘶喊,再顧不得任何人,任何事,直起身,掀翻了圓桌,狂衝出去。
洛楓詫異地化去祈然震開他時侵入體內的真氣,有些震驚於祈然純厚卻殺氣凜冽的內息。他抬頭看向黑潮洶湧的窗外,腦中不期然浮現出那雙帶著琥珀色的靈動眼睛,心底竟浮起陣陣煩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