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宮、宮主……屬下不不不是那個意思!”

鬥勺那一張黝黑的臉竟難得地紅了起來。

見他窘得不行,情夢便不再調侃,“你也忙了大半天,先回客棧歇會兒,吃過中飯,下午再陪本宮出去逛逛。”

“是!”

鬥勺鬆了口氣,略顯急促地“逃”入客棧內。

瞧他臉紅耳熱逃命的樣兒,情夢莞爾一笑,一側身,正想邁入客棧,眼角卻不經意地瞄到蜷縮在對面衚衕口的一個人影,不禁愣了一愣:昨日那酒鬼怎地還在此地?

她凝神細看,才發現那酒鬼有些不對勁:倚靠在牆角的身軀像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兩手抱緊了膝蓋,把整個腦袋埋在臂彎裡,似乎在強忍痛楚。

他是餓了?或是哪兒不舒服?

她暗自猜測,不自覺地挪動腳步,漸漸靠近他。站到他面前,聞到那殘餘的酒臭味兒,她一皺眉,轉身就想走,一轉念,又從袖兜內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他。

銀子骨碌碌滾落在他的足前,碰了一下草鞋口露著的腳趾頭,他才微微抬頭,看見那錠銀子時一愣,又伸出手來,似乎想撿起銀子。

她不願再看下去了,今兒是中了邪才會把銀子施捨給這類酒鬼!她扭頭就走,沒走幾步,就覺腳後跟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低頭一看,方才施捨出去的銀子竟“跑”回到自己腳邊。

她困惑地抬眼瞅瞅那酒鬼,他卻仍兩手抱膝,低垂著頭,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坐在牆角,似乎從未動過。

是他把銀子丟還給她的嗎?想不到這酒鬼還有些骨氣。

她的眼中多了一分讚賞,默默地拾起銀子,走回客棧。

一進門,就見店小二正衝她“嘿嘿”地笑,想必剛才那一幕已被他瞧了去,見她進門來,他就急忙湊上前壓低了嗓門說道:“姑娘,那酒鬼除了喝酒,就從未乾過什麼正經事,你可千萬別對這種人動惻隱之心,那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可他那樣兒好像難受得緊。”她微鎖了雙眉,問,“是不是病了?”

店小二“嘿”地一笑,“他哪是生病啊,這叫犯酒癮!想讓他不這麼急驚風似的抖倒也簡單,給他一缸子酒,讓他泡死在裡面不就得了。”

犯酒癮!她恍然大悟,哂然一笑,往樓上走了幾步,突然掉回頭來“蹬蹬蹬”一口氣奔至店小二面前,張口便道:“給我拿壺酒來!”

店小二吃了一驚,唯唯諾諾地轉入廚房,舀了一壺老白乾,送過去。

她拎起那壺酒,出了客棧,三兩步奔至酒鬼面前,把酒遞過去。

低垂的頭顱動了動,酒鬼似乎聞到了酒香,頭猛地抬起,雙手微顫著抓向那壺酒。

她任由他握住了酒壺的一端,另一端則緊緊地握在她的手裡。

一雙蒼白而又顫抖的手捧著酒壺一端使勁地拽,他想從她的手中奪下酒壺,她卻始終不肯鬆手。於是,二人各捧著酒壺子的半邊,僵持著。

酒鬼突然鬆了手,就在情夢以為他要放棄時,他卻把整個頭湊至酒壺上方,聳著鼻子用力去嗅那酒味兒,那模樣既可憐又可悲!

第2章(2)

情夢看著看著,一股子無名火在胸口越燃越旺,她的手也開始抖了起來,那是給氣的!

實在看不過他那窩囊樣,她索性兩手一鬆,“砰”的一聲,瓷質的酒壺被摔在地上,碎了。

酒水灑滿一地。

酒鬼突然憤怒地嗥叫,猛地伏在地上,吮吸碎瓷上殘留的幾滴醇液。

情夢玉容含怒,霍地踹出一腳,踢飛了那堆瓷片。

瓷片擦著他的唇飛出去,他仍一動不動維持著伏臥的姿勢,一滴滴血珠自割破的唇上滑落,“啪嗒”滴在淌滿酒水的地上,漾開一道血痕,連那無色的酒也被染成了淡粉色。

她心中莫名揪痛,像被刺紮了一下,呼吸一窒,抬腳就往淌了酒漬的地面胡亂踩幾下,把那淡粉色跺到泥汙裡去,再罵他一句:“廢物!十足的廢物!”一向輕柔的嗓子猛地拔尖了不說,那嗓音還微微發顫,可見她是氣得不行。

捱了罵的那位緩緩把身子靠回牆角,兩手抱緊了膝蓋,整個腦袋埋在臂彎裡,蜷縮成一團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依舊一聲不吭,仍是一副逆來順受、不死不活的窩囊樣。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張了張嘴,卻想不出再拿什麼話去罵他,罵也是白罵,這種酒鬼大概連半句都不會聽進耳朵裡,她又何苦白費唇舌?想到這裡,憋在胸口的一股子無名火霎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