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和白流蘇。
他整個人嵌在我和麵具妖怪中間的空隙中,身形穩穩地一動不動,反手握著的刀已經抵在了面具妖怪的脖子上。
“滾開。”從貅微微側著臉,玉青色的眸子裡沒有什麼神色,甚至連輕蔑都沒有,“我不說第二次。”
周圍的妖怪在一片死寂之後,再次騷動起來,這次更嘈雜了些。它們眼角的目光半是敬畏半是嫌惡,然而沒有誰敢靠近一步。“別這麼敏感嘛。”銀華攤開手,聳聳肩,往後退去,“我不靠近她,行了吧?再怎麼說也是財神爺的客人呀?”
銀華退出十步開外,從貅看了他一眼,把刀收回腰間。
刀鋒的寒光在半空裡劃出一個圓弧,叮一聲入了鞘。
“都散了吧喵,慶典要開始了。”招財朝又靜下來的妖怪們無奈地揮了揮手,“我的客人,我自己招待。”
既然財神爺都這樣說,諸妖怪即使有不滿,比起慶典要開始的吸引力,也還是一步三回頭地漸漸散開,三五成群穿過樹叢往慶典的鼓聲傳來的方向去了。銀華也跟著走了,臨了還是轉頭看了看我們。
“那麼多年不見。”他抖開那把扇子,遮去了半邊面具,遠遠地說,“態度真冷淡啊,從貅。”
從貅的眼睛看著別處,並不看他。
“龍族以你為恥。”銀華最後說。接著轉身走開了。
招財瞄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從貅,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燈:“我們也走吧。”
我回頭,發現從貅已經不見了,再看看自己的手腕,那條螭龍依然靜靜地盤在我的左手上。
跟在招財身後,我隱約明白過來招財身為妖怪而和我保持距離的大概原因了,小狐狸面對我的時候,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我帶著的從貅吧。
“……式神其實,”背對著我走在前面的招財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說,“也是妖怪喵。”
“嗯?”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式神……”
“對,我說式神,所有式神喵。”招財重複了一遍。“從貅是妖怪。”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小龍。
“式神在妖怪們中間,可是很不受歡迎的喵。”招財繼續說,“帶著式神的人類,尤其。”
“為什麼?”我回想了一下,妖怪們對於從貅的出現,顯然不是持歡迎態度的,但更多的成分卻似乎不是那樣。“妖怪也會排斥同類嗎?”
“不管種族如何喵,式神對於妖怪們來說,”招財停了一下,似乎在選擇合適的措辭,“——是背叛者吧。”
除了短暫的碰面,我和身為式神的從貅並沒有更多地接觸,對於他,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以至於他存在我身邊的意義,都一無所知。
“很早以前,式神這樣的身份並不存在,妖怪就是妖怪,人就是人。”招財慢慢地說。
很早以前,至於多麼早,這恐怕已經是難以追溯的事情,總之在最開始的時候,人類和妖怪是分得很清楚的,雖然互相排斥,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直到人類中那些帶著靈能力的人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能力,透過特意的對血統的挑選,留下越來越強的後代,一代代累積,於是靈能力者的血緣穩定下來。在這一類人中,總是會出現一部分能力特別強的人,最後甚至出現了靈媒。
如果說原本妖怪和人類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上,那麼當一方的力量迅速增加的時候,平衡就被破壞了。
那些有著特別強的能力的人,開始試著去捕捉妖怪,飼養,馴化,簽訂契約,或者,屠殺。
越來越多的妖怪成為人類狩獵的物件,更有些稀有的種族為了尋求庇護而自願向更強的人類臣服。——人類從被馴化的妖怪中保留出珍貴和強大的血脈並且使它們繁衍下去,世世代代簽訂契約。
那些揹負著契約的妖怪,就是式神。
“因此對於一般的妖怪來說,從貅這樣有著特殊血統的妖怪是更上一個階層的存在,它們是要害怕的喵。”招財的聲音低低的,不疾不徐,“但是同時,在妖怪們眼裡,他就是個跪倒在人類腳下的背叛者。”
“可是我並沒有——”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貅的出身是十分高貴的龍族。”招財打斷我,自顧地說下去,“剛才名叫銀華的是與他同族另一支系的白蛟,他們是表兄弟。”
我閉口不語。即使沒有看到臉,我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銀華對於從貅的鄙夷和嫌棄,□裸地不加掩飾。
“也許人類和式神的開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