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另外,兩位的所點的點心和咖啡本店免費招待。”服務生遞上點餐單,禮貌地退下去了。
悠一的面子還真是像天一樣大啊。我悶悶地想,他和張桃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些人怎麼老是看著我?”翻了半天點餐單,我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問桌子對面的綾人,“我很漂亮?”
“你漂亮個鬼!”綾人翻個白眼露出一副不要那麼愚蠢這樣真的很給我丟臉我拜託你了的表情道,“他們只是感覺到有特別不同的靈能者進來,機會難得不看可就浪費罷了。”
“我覺得他們的眼神簡直像在打量超市裡的速凍豬肉!”我厭煩地繼續壓低聲音。
綾人愣了足足好幾秒,眼裡寫著“你這是什麼比喻啊”,半天才噗地笑出來:“啊,速凍豬肉她好象很困擾的樣子?”
現在貨真價實的靈媒就要被好奇的目光戳成刺蝟了,還尋我開心!
服務生把咖啡端上來,為了不顯得突兀,我決定還是喝到一半再把帶來的唱片The song of Hell拿出來。綾人沒有再找茬,也沒有動面前的咖啡;他很難得地安靜下來,偏臉望向一邊。
咖啡有點燙,在嘴唇觸到液麵的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像吸血鬼被新鮮的血液所刺激了一樣,異樣的香味未經允許,就鑽進嘴裡來,在唇舌間攻城略地,又苦又澀。
我大皺其眉,這才想起應該把碟子上的方糖放進去。
我在緊張什麼呢。
“跟我在一起很尷尬是嗎?”綾人把手肘撐在桌子上,慢慢地拈起小碟子上的方糖放進我的杯子裡,“你就當我是春辰好了。”
春辰嗎?我透過桌面上的燭火眯了眼睛看他。說實話,一直以來我根本沒有仔細看過他。
身為春辰的孿生弟弟,綾人的確和春辰非常相像,有我熟悉的大眼睛和鮮豔的嘴唇。真像,即使他們對待我的態度不同,我還是無法真正的喜歡其一而憎惡其一。我總是擔心自己像親近春辰在不自覺之間親近這個惡魔!矛盾的感覺最令人煩躁。
我放下咖啡杯。
“你的頭髮留得太長了,會長。”我面無表情地下結論,“再長下去違反校規。”
我在心裡默默阻止自己拿綾人和春晨比較。
綾人顯得很不高興,我無視他臉色的變化,自顧自把包著大紙皮封的唱片抽了出來。
店中央有一個平臺,像很多要求品味的咖啡店一樣,上面有一架黑色的鋼琴,不過現在並沒有人在演奏;鋼琴旁邊有一隻半人高的雕花木幾,放置著那架古老的唱片機。像牽牛花一樣張開的大喇叭已經有點斑駁,暗金色的表面在微光下卻仍然能見當年價值不菲的奢華。
“膠質唱片嗎?”綾人隔著桌子伸手取過去看,“你在收集音樂?”
“不,”我含糊其辭地說,“人家送給我的。”
黑膠唱片一般不在普通的市面上流通,一來是因為價格昂貴,二來因為不好儲存;再者,播放這種唱片需要專門的唱片機,而唱片機又不是誰家都有。不過對於音樂來說,能夠留住最完美的聲音的,始終是這種不再流行的黑膠質碟片,這是現在的鐳射唱片永遠不能相比的,不管技術多麼先進,也沒有辦法達到膠質唱片的音效。但是,膠質唱片是每播放一次就磨損一次的收藏品,它們能夠欣賞的次數是有限的,沒有哪個真正懂得音樂的人捨得奢侈地一再享用它們的聲音。
——因此,黑膠質唱片成為了收藏專用,極少能成為商品批次販賣了。
The song of Hell
Metatron Larshel
“《地獄之歌》,”綾人把封套上粗糙的字跡認了出來:“——梅丹佐 拉希勒。”
{03}
綾人離開座位,把唱片放在碟盤上,輕輕按下唱針。
最初的一陣寂靜過後,幾乎店內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抬起了頭。
像是有人猛一揚手把鮮花灑向半空,神的箭羽劃開了天幕,月光流水一般從夜色中奔湧而出,籠罩九天大地。
那是一首什麼歌?既沒有伴奏也沒有歌詞,只是輕輕地哼唱,隨性地變換著音節。
迤邐委婉的中音聽不出是男是女,溫柔得像呼吸一樣。
歌聲漸漸高亢,漸漸高亢;店內的客人越來越激動,臉上是一樣地興奮。
開始有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神茫然地望向上方。
歌聲漸漸漸漸漸漸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