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當日,你騙說眼犯疼,要胞弟代迎娶,如今本宮總算得知……你潛入本宮寢殿,是為了這女孩求藥!”朱香吟抿緊唇,怒目瞪著那隻剩一口氣的女孩。“你可知道,私闖禁宮偷藥可是罪加一等!”
打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想娶她,所以碰也沒碰過她,哼,別說碰,打她嫁入護國公府至今,要不是她踏進這院落,只怕還看不到他的人呢。
這女孩,他倒真是心疼得緊啊!
“那又怎麼著?我偷著了嗎?”他哼了聲,神色傭邪。“說到底,是公主開了條件,我依約進行,如今公主已入門,藥也交到我手上,兩不相欠,公主就算想反悔……藥已下肚,若要渣滓,我會差下人拾妥交回就是。”
“宇文歡!”
“在。”他懶懶回著。
“你信不信本宮會到皇上面前參你一本,滅你宇文一脈?”她目光猙獰地怒瞪著他。
幸兒聞言,心抖跳了下,小手又偷偷地從暖被裡溜出,揪住他的袖袍,要他別再惹惱公主。
他濃眉挑起,懶聲問:“罪名呢?要將宇文一脈滿門抄斬,罪名可不小,公主打算要安什麼罪?”輕輕地握住小手安撫。
恍若沒料到有此一問,朱香吟竟有些語塞。“想要什麼罪名,還怕找不著嗎?光是你金屋藏嬌,我就能治她罪!”治不了宇文家,也絕不容這小賤蹄在她的地盤上興風作浪!
“我不能納妾嗎?”他口吻輕淡,但眸底的不耐已堆疊成殺意。“大明律例可沒記載公主下嫁,駙馬不得再納妾的條文呢,饒是皇上想定罪,只怕,他也得先廢了自己的三十六宮。”
幸兒聞言,不由得垂下臉。原來她是妾啊……
“宇文歡!”
“來人,送公主回主屋,不得允許,誰都不準踏入這院落。”他不耐揮手。“不必!本宮還知道怎麼走,犯不著你差人趕!來人!”朱香吟攢起柳眉,豔容怒騰騰,接過身後丫鬟遞上的藥包。“這藥材是要給妹子的見面禮,你就收下吧,若是用不著,他日本宮再親自奉上白幛一對!”
話落,甩頭就走,包括十來名丫鬟的龐大陣容一併退下。
宇文歡看了藥包一眼,扔給方進門的無咎。
無咎看也不看,走到窗前,對著守在拱門邊的下人喊道:“傳令下去,凡是公主或是公主丫鬟拿來的東西,一併丟棄,不準入院。”
“歡哥哥、無咎哥哥……”幸兒苦著小臉。“你們怎麼把公主當壞人在防?”
而且歡哥哥居然說公主是外人……好吧,她承認,她心底是有點高興的,但為逞一時之快而得罪公主,實在是沒必要啊。
方才的狀況好火爆,她實在很怕為了她,宇文家真要出事了。
“她嬌縱得令人生厭,看都不想看。”宇文歡哼了聲。
混蛋,竟敢說要送上白幛一對,分明是在觸幸兒的黴頭!
“其眼不正,心思必邪。”無咎的批評更不留情。
幸兒只能很無奈地搖頭嘆口氣,張口想要再說什麼,卻發現歡哥哥靠得很近很近。“歡哥哥~~”她嬌音軟呢著。別瞪她、別瞪她啦!
“難道你要我去陪她?”他沉聲噙怒。
“……不。”她搖搖頭,柔若無骨的雙臂攀上他的頸項。“我知道對不起公王,但我不希望歡哥哥去陪公主。”
“算你識相。”唇角這才滿意地淺勾,又說:“待會兒用過飯後,還要再吃一帖藥。”
“啊,還要吃啊!”她很沒志氣地低喊出聲。
還以為撒嬌一下,歡哥哥就會忘記的。
藥好苦好腥好澀,她好想吐啊……
北偏樓院前,小橋流水上頭是佛陀七彩燈火,那是昨日工匠們連夜趕工,將轆爐架在水面,把水絞送到燈山高處,貯水於水櫃中,按時輸放,水即透過佛之手臂奔注而出,配以架設於水岸邊的各色燈火,在水柱上奔射出七彩光芒,哪怕是白晝,擱置在院落的上千盞燈火都不曾熄滅。
然這美景,得等到夜愈深才愈精美奪目。
幸兒笑眯了眼,等著夜色降臨,看這七彩的光芒可以飛射得多遠。
“歡哥哥,去年元宵時,廣場上架了燈臺,有萬盞之多呢,連放五日以慶太平盛世,今兒個不知道又是怎樣的燈會。”她雙手捧著小臉,趴在窗臺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頭的七彩光芒。
“管他的,你愛看彩燈,明年,我替你搭個燈架。”他拿了件狐裘往她細弱的肩上一搭。“外頭風大,到床上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