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
雖然安排哭喪的其他禮儀模特都沒到場,但是唯一到場的這個,稍微一打扮,倒是挺讓人滿意的。
他哥就算是死了、躺在棺材裡,也得有排面!
絕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能多加置喙的!
裴慕回安靜乖巧地看著這位老闆臉上的表情一瞬間風雲變化,等他眉頭終於稍稍舒展開後,才善解人意地問道:“等下需要我發言嗎?”
寧立傾一愣。
他不敢置信地反問道:“你還想在我哥靈堂上演講不成?”
裴慕回覺得,這位老闆可能是對葬禮的流程不那麼瞭解。
他便耐心地解釋道:“職業哭喪人,不都得代表逝者家人傾訴一下對逝者的不捨,還有往昔的感情麼?親屬傷心欲絕,一場葬禮儀式操持下來早就累得說不出話來了,這活一般都是讓旁系親屬、或者專業人士來做的……”
裴慕回以前也沒遇見過在葬禮上給人哭喪這樣的高薪兼職,這次難得碰見了,他還特意詢問過小區裡的老人要注意的點。
如果老闆有需求,他還能臨時客串一下喪事司儀。
當然,得加錢。
寧立傾直接被這過於周到的服務給鎮住了。
一時間,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不,別,你別這樣,你等下過去,就站、站在那裡就行。”
寧立傾隨手指了個緊挨著逝者棺材、堪稱喪禮告別儀式C位的地方。
裴慕回看了一眼,尋思著,按照當地老人們口中的習俗,那個位置不應該是給未亡人的嗎……
難怪老闆出錢這麼高。
他悟了。
裴慕回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好的老闆,您放心呢!”
寧立傾:“……”
他突然有些不放心了。
九月的暑氣悶熱難熬,天上的雲朵都被太陽烤化了,只餘一片湛藍晴空。
裝點肅穆沉重的靈堂之上,卻透著股和這炎夏格格不入的浸透寒涼,那說不出的陰冷縈繞周圍,幾乎侵入骨髓,令人毛骨悚然。
裴慕回不動聲色地摸了下自己凍得有些發僵的手臂,黑長的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時候,就格外地凸顯出矽膠假胸的意義了——全身上下唯有裡外套了三層的胸膛覺得暖和。
空調這是開了幾度啊?不至於,真不至於。
葬禮莊嚴、肅穆而沉痛的告別儀式即將開始。
裴慕回在周圍人從訝異到錯愕、從錯愕到震驚的目光注視中,嚴格按照老闆剛剛的指示,理所當然地走到了死者家屬那僅有三人的隊伍當中。
大抵是他的態度太過自然,還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寧家父母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雖有一瞬間的疑慮,卻誰也沒有當場把人趕走。
最終,裴慕回憂傷而哀婉地低垂著頭,堅定又鄭重地站在了距離棺材只有半步之遙的未亡人位置。
正對著靈柩上逝者黑白色的遺像。
那是一個極其英俊的年輕男人。
眉似刀鋒,目如朗星,面目輪廓的每一根線條,都彷彿精雕細琢般,令人見之忘俗。
就算僅僅只是一幅黑白照片,也無法掩蓋他氣質間那種極為獨特的風采和內斂。
注視著那雙深邃的眼睛的時候,對方彷彿也在從照片裡含笑凝望著他。
可惜了,就這麼英年早逝。
裴慕回在心中暗歎。
即使是陌生人,這一瞬間,他的心中也閃過了幾分人生無常的感慨和悵然。
來自血脈至親的沉痛緬懷,令靈堂裡的氣氛越發肅穆哀傷。
縈繞在裴慕回周身的森涼冷意,也越發冰冷刺骨。
遺像中的人影,彷彿變成了一個旋渦,將人的思緒抽離捲入。
裴慕回有一瞬間的失神
恍惚間,裴慕回甚至覺得自己周圍一片寂靜,他不是站在靈堂裡,而是置身於一片璀璨幽深卻又無邊無垠的星海盡頭。
隨著眾人陸續上前為逝者獻上鮮花,白髮人送黑髮人、歷經喪子之痛的寧母終於承受不住,她的身形一個趔趄,痛哭失聲地伏倒在棺槨之上。
就站在旁邊的裴慕回被這哭聲一驚,思緒猛然間回籠,他完全是下意識地伸手攙扶了寧母一下,自己的額間卻已經浸透了冷汗。
寧立傾的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紅,注意到他的動作,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正在敬業的默默垂淚的裴慕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