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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曼《世界是平的》一書中所說的一個人的媒體公司,也能廉價獲取並傳輸數字影象。在這樣的背景下,以新華社為主體的傳真照片必然瓦解。因此,我的工作性質使我具有接近“語像”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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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時代的舊事(24)

什麼是“傳真照片”?就是在第一時間拿照片說事兒。作為新華社傳真編輯,我已經這麼做了。現在,我把自己親手拍的照片當做“語像”的支點,然後在這個支點之上行使“話語權”。。

有同學問我:西方有沒有“語像”?沒有。他們肯定沒有,他們不需要語像。首先,西方是科學的民族,常年泡在古希臘的哲學裡、古羅馬的法學裡、猶太人的《聖經》裡,已經形成了周密的社會規則。其次,西方社會發展相對平穩,各種藝術門類登峰造極,很難有新的突破。

英國早就發明了《大憲章》,美國有憲法第一修正案,而我們不同。我們過去政治掛帥,“以階級鬥爭為綱”,許多領域不許說,不能碰。如今科技發展,讀圖時代降臨,網際網路部落格、手機簡訊……國家開始給人民說話的機會,這是“四人幫”時代做夢也不敢想的。“語像”,猶如小孩子的看圖說話,可以練習我們以世界的眼光看世界,逐漸擺脫林彪、“四人幫”時期的冷戰思維。

透過第一手的直接接觸拍攝到的令人震撼的影像,不一定就能轉變成“語像”。我已經寫了很多本書:《我從戰場歸來》、《我鑽進了金字塔》、《我在美國當農民》、《重返巴格達》、《我第三個願望》、《我的諾曼底》,一本一本地重複自己。我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早已對這種寫作深惡痛絕。他們罵我重度抑鬱,可我腦子清醒得像剛擦過的一塊玻璃。我就是不寫,我一個字也不寫,就不寫。編輯沒有辦法,回家仔細研究我發給她的照片,最終同意“一個字也不寫”。

我的編輯是寫體制內宣傳文章起家的。大概是20世紀七八十年代吧,第四軍醫大學有一位學員,救了一個掉在糞坑裡的農民老大爺,自己卻淹死了。這名烈士叫張華。大學生因救一個掉進茅坑的老農民而被淹死,不具有多麼大的新聞性,肯定沒人看,可是解放軍能妙筆生花,把這個提升成“生命的價值”,一下子到了形而上的層面,張華昇華了。

作為《解放軍報》老記者、《華人》雜誌總編,北大中文系新聞專業的學生,她知道什麼具有潛在的價值。她陪我到王文瀾家,王文瀾請我吃驢肉火燒,讓我把照片收起來,不要進行任何剪裁,也不要再給別人看:“鎖起來,等著它們升值。”我一直把王文瀾尊為“老佛爺”,老佛爺這麼說,那我的照片肯定是能說話了。王文瀾說你要不信,去讓賀延光看一眼。於是我立即開車,從王文瀾門頭溝的家,開到南五環賀延光的家。賀延光看了後,也說,這些照片能說話。既然能說話,我就更不說話了。於是,我的編輯同意我出一本“一個字也不寫”的“語像”。這就是《一個人的遠行》,標誌著“語像”的誕生。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一版一印6000冊在三個星期內銷售一空後,再版加印。《世界是平的》全黑白,賣56元一本,沒圖;《一個人的遠行》全綵印、108克亞光銅、進口荷蘭板、韓國油墨……100元一本,同類圖書沒有這麼便宜的。此書雄踞卓越網暢銷書排行榜。

“語像”最突出特點是“跨界”

我是職業攝影記者,不務正業,出了一堆暢銷書。由於身體問題,我日益厭倦寫字,甚至仇恨寫字,一提寫字腦袋就要爆炸。這本《一個人的遠行》最初我沒寫一個字,這200多張照片甚至不是我選出來的。2003年,我一個人開車從北京出發,經河北、山西、陝西、甘肅、新疆,從紅其拉甫進入巴基斯坦、阿富汗、印度、尼泊爾,從喜馬拉雅山南坡,經樟木回到西藏。我反對集體活動,認為只有一個人獨自面對自然、面對社會、面對自己時,才能顯示出超凡脫俗的本性。這種感覺最初是在採訪海灣戰爭時出現的,我在《我從戰場歸來》的自序中寫過:“一個人只有面對死亡時,才能表現出超凡脫俗的品質和能力。”

在世界民族之林中,中國人最多,最聰明伶俐。洋人普遍傻,簡單,一本《聖經》、一本《古蘭經》籠罩一生。而中國人個個精明,國家政權推動全民熟讀《三國演義》、《紅樓夢》……把大量精力用在爾虞我詐上。可世界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則,《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不適用於國際交往。不僅不適用,而且走向世界時可能還會找揍。

新聞時代的舊事(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