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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車票

……”

兩人腳步聲漸行漸遠,聲音慢慢聽不清了。

聞酌不清楚自己身上的“死人味”到底有多重,以前帶他的老法醫也常說讓他噴點香水或遮味的東西,但他並不在意。

洗手檯的鏡子倒映著他的影子,身形高挑,寬肩細腰,但看起來有些單薄。

他的樣貌是公認的出色,去年還被開玩笑評為了“局裡最帥的草”,面板也白到身上的每一處青筋都清晰可見,眉鋒目秀,唇色天然紅潤,可惜就是不愛笑。

不過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眼下的那顆紅痣,每個見過的人都誇長得好。

只是沒人知道,十年之前這顆痣並不存在。

十年前,聞酌十八歲,高三剛畢業,家裡燃起了一場熊熊大火。

他僥倖活了下來,可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

洗完手剛準備下班,卻在洗手間門口撞見了生悶氣的餘茵蘭。

餘茵蘭一看到他就沒憋住:“師父,有人議論你!”

“也沒說錯。”聞酌擦著手,“誰都有被人議論的時候,很正常。”

“……您脾氣真好。”餘茵蘭不想惹他不高興,生硬地轉移話題:“師父,你知道網上虐貓影片那個事嗎?”

“知道一點。”

這事聞酌也有所聽聞,虐貓的影片被散步到網上後,當事人虐貓的行為引起了網友強烈的道德譴責,後來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的家庭地址、工作單位,從而引起了一系列連鎖反應,最後虐貓的人不堪其擾報警,理由是有人非法入侵他家監控才獲得了他虐貓的影片。

“好奇怪,我聽王隊說怎麼都找不到釋出影片的源頭,虐貓的那混蛋說在影片公開之前他收到了一張車票和一封信,對方叫他在晚上零點前往周山火車站乘坐列車,不然就公開他虐貓的影片。”

聞酌一頓:“周山火車站已經廢棄很多年了。”

他們邊走邊說,餘茵蘭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且那影片是從他自己家裡監控流出來的,除了他自己還有誰有能力公開?重點是報警之後虐貓那個人收到的車票和信全都不見了,憑空消失,現在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有精神病,自導自演把影片傳到網上求關注。”

這麼解釋也能說得通,很多有虐殺動物癖好的人都有錄影片的癖好,藉此分享給其他同好,或達到炫耀的病態心理。

“有可能。”

“要是人渣都能被判死刑就好了。”餘茵蘭眼裡閃過一絲怔然,“算了,不聊這種垃圾,師父你怎麼回家?”

“走回去。”

“我開車,要不要送您一截?”

“不用,很近。”

聞酌走下警隊門口的臺階,身後的餘茵蘭喊了他一聲:“師父!你不要介意他們說的話,真正喜歡你的人肯定不會介意你的職業!”

聞酌回首看了眼,小姑娘站在臺階上,因夜色濃濃看不清表情。

他只聽見餘茵蘭輕快的聲音:“就像我男朋友一樣,他就特別支援我做法醫。”

聞酌嗯了聲:“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地上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逐漸與夜色孤獨地融為一體。

聞酌一直都這樣,和所有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從前帶他的那個老法醫叫鄭多乾,時不時就跟他念叨,不論是新朋友還是老同事,哪怕再好的親人朋友,都別跟人家靠太近,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一次握手後對方洗多少次手,一次擁抱後對方還會不會再穿當時那件衣服。

成年人的世界圓滑又虛偽,他們會將嫌棄與害怕藏在無懈可擊的笑容下,唯有死者對法醫這個職業毫無芥蒂。

走了十五分鐘左右就到家了,路燈都開啟了,照得人與車通黃一片。

聞酌住在一個老小區,還是十年前起火的那套房子。

當時火勢很急,但發現得早,據說是有個神秘來電第一時間打給了消防,這才能把那會兒已經昏迷的聞酌完整無缺地救出來,房子損毀也不多。

但事後再查,卻怎麼都找不到報警人。

保安大爺對他很熟悉:“小聞回來了?你有快遞。”

“謝謝張伯。”

聞酌看了眼寄件人,是鄭多乾,他初入警局實習時候的師父。

說起來有好兩年沒見過面了,當時鄭多乾因為妻子二胎辭去了香饃饃的工作,全身心投入進了家庭,而聞酌不是會維持社交的人,一旦兩人脫離同一個圈子,他就不會再特地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