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存遇跟江曼在書房裡聊起這事。
陸存遇說:“論文采,馮韻自是比不上名門出身的我母親,但我母親的文字十分平常,心中沒有故事,不寫故事,我父親對我母親的文字從無興趣,聞不到我母親文字裡平實的香,馮韻會很寫故事,悽婉動人,用文字表達著她自己的半生苦情,傷春悲秋,心鶩八極,馮韻就是憑此牢牢俘獲了我父親的心,做作!”
江曼:“你母親沒有爭的意思,馮韻可是半生都在爭,心思全用在了這件事上。你母親如果寫自己嫁到陸家以後的苦與孤獨,難道不會讓你父親動容?”
陸存遇臉色依舊難看:“我母親絕不會寫。馮韻,只是一個寫故事的變態。”
江曼過去,被他摟著順勢到在他懷裡說:“站在我旁觀者的角度分析,你父親喜歡的不是馮韻寫的這個故事,也不是馮韻這個人,他喜歡的只是一個很會滿足男人虛榮心的女人罷了。馮韻恰恰完美地利用著這一點,滿足了你父親的虛榮心。”
陸存遇琢磨,也許父親會想?有一個女人愛我到如此地步,把我寫成故事裡的人,她是知己,所有女人都比不了的一個紅顏知己。
陸存遇說:“馮韻一直藏著她的兒子,怕人加害,也怕她兒子自己害了自己。馮韻總要為兒子打算,盛韻這公司,以及馮韻一步步從我父親這邊得到的一切,都是在為她兒子的將來做打算,這也是為什麼馮安雅一直得不到馮韻公司的股份。”
江曼不明白了,諸多疑惑。
陸存遇繼續講:“我母親醒了之後說,推她下去的人確是馮韻,這跟我猜測的結果無異。我以前為什麼說對付陸顯彰就是在對付馮韻?馮韻有兒子,那兒子需要人照顧,馮韻能放心交給誰?我父親?我父親不行,年紀上我父親七十多歲,多半活不過馮韻,而我父親是個什麼人?馮韻瞭解,不負責任。因為了解,也就不放心把兒子交給我父親。”
“馮韻要把兒子交給陸顯彰照顧?”江曼說。
陸存遇點頭:“是,陸顯彰這個人該怎麼說他,他顧親情,他不是也沒想弄死我?仇恨在衝動的年紀最是洶湧,如今淡了。”
江曼想,這也是為什麼陸存遇只想把陸顯彰的公司搞垮,而不是把人逼至死路吧。
都顧念著一點情分,年輕時不知輕重,回過頭來想,從前哪一件事做的深思熟慮過,哪一件事做的值得?
人在無比幸福時,心理想法和所做的行為是很難徹底黑暗的,比如陸存遇。
陸顯彰這個人正好遊離在幸與不幸之間,幸的是有陸菲這個女兒,不幸的是,恐一輩子無法相認。
陸存遇說,陸顯彰大概是要馮韻的公司,整個公司。
陸顯彰的公司要垮,再找新的投資人非常的難,新的VC陸顯彰也未必完全信任,怕是人給他下的套子拖他,他一邊小心翼翼怕鑽進去,一邊找著大量資金。
馮韻有錢,馮韻積攢了多年的這筆財富最終會給傻兒子。陸顯彰一直知道這個傻弟弟的存在,怎麼會不從這上下手?
車禍這事,不管是不是陸顯彰所為,如今對陸存遇來說都已不重要。
馮韻去世這必是報應,可憐的僅是那同父異母的傻弟弟,活了三十年出頭,陸家從不曾承認過,他也未接觸過陸家的人,來到這個世上,身上一切的不幸全部是他母親馮韻做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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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菲抵達澳洲之後,來了電話報平安。
江曼一個人在樓上時接的電話,陸菲問了問外婆的事,江曼保留了一部分不適合陸菲知道的,只說了無足輕重的。
陸菲驚訝:“外婆還有智力有問題的兒子嗎?”
江曼說:是的。
陸菲在那邊說:“怪不得呢,昨天我去外婆家收拾東西,看到照片牆上一個相框,那個相框以前我沒有見過。相框裡有一個男的跟外婆一起照
的照片,但是那個男的明明長相起碼有二十五六歲,是大人了,笑容卻是憨笑。傻傻的樣子。我還奇怪來的。”
陸菲對外婆的去世,震驚了下,在醫院裡那一刻她知道,跟外婆真的沒有一點感情,一點都沒有。
懂事以來,外婆除了對她說挑撥兩邊的話,基本再無其他了。
外婆有個兒子,陸菲從來都不知道。
第二天,馮原抽出時間去處理了馮韻這事,他認為還欠馮韻很多金錢,但以後都沒有機會還了,只能用這個方式,最後做一點什麼。他欠馮韻的僅是金錢上。
陸存遇出差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