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陸顯彰的房間,擺設齊全,清一色的都是老式東西,保姆從老洋房給他帶過來的。
不過也就39歲的男人,保養得好,每天堅持健身,縱使腿殘了也還擁有一張迷人的臉龐。他為何喜歡這些老式物件擺設來著?
陸存遇仔細地想了想,大哥如今也是真的喜歡這些東西了吧。大哥能從小研究這些東西,全因爺爺頂喜歡老式擺設,多昂貴的東西拿回來都直接擺上,反正沒人敢動。外來的孫子會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十分討爺爺喜歡躇。
陸存遇永遠也忘不了那對爺孫之間的每一相處情景,孫子懂事,爺爺欣慰。
多少年前的一個午後,時間已過去太久,知了在樹上吵人的叫,爺爺手裡捧著精緻的老古董坐在院子裡,眉開眼笑,耐心地給十六歲的孫子陸顯障講,手中這是什麼珍貴物件,朝代,誰用過的,陸家又是從何處得來狸。
大哥和爺爺在院子裡聊天,他打球回來午睡卻被知了吵醒,媽媽對他說:你爺爺拿的物件,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
他皺著眉,從三樓的窗子望下去,瞥了一眼,確是瞥了很久很久的一眼,直到眼睛乾澀,少年幾不可聞的聲音裡充滿不屑:“無用擺件罷了。”
存遇媽媽當然是沒有聽見。
十六歲的大哥開始研究古董,研究之餘沒事哭一哭,自作自受的流一流血,在院子裡爺爺面前上演一場苦肉計,最後挨訓的準是十四歲的弟弟陸存遇。
十三歲的陸行瑞如果上前幫自己一個媽生的哥哥陸存遇,免不了,也要一起挨頓訓。
陸存遇漸漸已想不起那個年紀的自己。
一身傲氣,不會沒事哭一哭,有事了也不會哭,流血了不願意給人看到,好像沒有示弱過,沒有軟弱過。對爸爸領回來的私生子示弱,做不到,讓他像女孩子們一樣哭哭啼啼,博取同情,也做不到。骨子裡理所當然的認為,哭難道不是女生的事情嗎,男生就要忍著眼淚,媽媽說,男生哭就不帥了,會變醜的。
爺爺只發現了孫子陸顯彰身上和陸家想象的東西,比如,陸顯彰跟他這個爺爺一樣喜歡研究古董。爺爺毫不吝嗇地誇讚他的大孫——我們陸家的一顆好苗子啊!
而事實上,爺爺寵的大孫彷彿遺傳了父親的多情更多,學校裡小女朋友一堆。
小小年紀濫情過後,鬧了起來,也總有辦法讓爺爺認為是那些作風不正的女孩子帶壞了他的大孫。
一切的一切,在陸家最鼎盛時期發生驟變,其中一個積攢了多年的怨氣,其中一個沒有人性的觸怒。
家本應是他們的根,卻成夢魘。
陸顯彰房間裡的大物件其實一樣不少,但缺少了幾張照片,相框裡頭的幾張照片。床頭櫃上擺放的,辦公桌上擺放的,書架空格里擺放的,不計其數。
大伯和侄女的合照,有新年合影的照片,有小學初中畢業合影的照片。
都沒了。
“是你叫人撤了我房間裡的照片?”陸顯彰問進門的陸存遇。
陸存遇走向大哥,伸手緩慢地推著陸顯彰的輪椅走向窗邊,顛簸一下,輪椅直接被推到了露臺上,這個時間天黑了,陰雲密佈的天氣。陸存遇溫聲說:“那幾個相框是我叫人撤的,但大哥你想多了,老房子重新裝修完工日期也快,照片舊了,叫人拿走處理的新一點,也好再擺進新裝的老房子裡。”
陸顯彰笑的陰測測地:“菲兒,真的是出國旅行?”
“難道會是提前移民?”陸存遇挑眉點了根菸,雙手插在褲袋立在露臺之上,嘴上叼著那根菸,抽了一口。
有幾分鐘的沉默。
陸顯彰嘆息,莞爾地嘆息起來:“看來,是江曼告訴了你我送她禮物的事。呵呵,回去就告狀了?”
陸存遇點頭,聲音醇厚迷人地在露臺上回蕩:“對,跟我告狀了。她說她找了你,你跟她講話,她避開了提起我的機會轉移了話題。大哥,公司開在消防對面是個錯誤,滅火,你的公司時常經濟危機,會不會是這個原因?但我從來不相信風水。”
陸顯彰難以置信地回頭,深刻的眉眼望著陸存遇漆黑的瞳仁。“不怕我真的對她做點什麼?面板生得真白,引人犯罪。”
“當年衝動的我一無所有,如今自控和清醒的我有愛人,有財富,有女兒。”他低頭看著輪椅上的男人:“有什麼理由糟蹋這些?我不
tang捨得。大哥也不是一無所有,該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除非大哥永遠不想再要。我們都過了衝動的年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