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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想那被稱為劊子手的劍脊鯨鯢何等兇猛,一口吞人入水,阮黑又不是金身羅漢,此時還焉有命在?

就在我們稍一愣神的當口,阮黑的徒弟古猜就口銜短刃,赴水去救他師傅,明叔想拉他都沒拉住,只把他的衣衫扯了下來。實際上明叔十分愛惜古猜的人才,見他下水送死,頓時急得叫罵:“你個蛋仔瘋了,不要命啦!”。這歸墟中困著許多魚龍水族,除了劍脊鯨鯢,更有許多鯊魚,混雜在水下相爭,弱肉強食,比起上面的珊瑚螺旋海域,是更加的兇險萬分。

我在石柱上看得焦急,見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好咬了咬牙,對Shirley楊說:“咱們下水救人。”,Shirley楊點頭答應:“好!”。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水下的諸多危險,二人抽得潛水刀在水,就要從柱子上跳進水裡,對面船上的胖子也抓了魚槍,都想下水救回古猜。

我們剛要冒險跳進水裡,就見海水翻滾起來,一大團一大團的血水從深處湧起,顯然水下正在進行一場生死相拼的惡鬥。一股海湧捲起,只見古猜叼著分水刺,用手施著全身溼淋淋的阮黑,藉著水流湧動的力量回到石臺上,也不知他如何施為,竟將阮黑從鯨鯢口中奪回。

我們其餘地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雖說蛋民賴以為生是全憑一身水下本領,但葬身惡魚之腹的災厄卻也難免,從沒聽說有蛋民當真能與惡魚正面相搏。古猜只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是珊瑚廟島土著居民。這時見他從水底救回阮黑,實是令人難以置信,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這小子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本事?

古猜在水底以石砂分水刺割傷了殺人鯨,早就餓紅了眼的群鯊,受到血腥的吸引,紛紛過去圍咬劍脊鯨鯢,水面混亂如同沸水。我見機不可失,趕緊招呼胖子將救生艇划過來,接我跟Shirley楊去與眾人匯合。

三叉戟號傾斜的船甲板上,古猜和多玲正圍著阮黑放聲大哭、阮黑被鯨鯢一口咬住了雙腿,幾乎都快齊根斷了去,傷口太大,沒辦法止血。他氣若游絲,眼見這人就是活不成了,等我和胖子等人來到他身邊,阮黑忽然把眼睜開,我知他這是迴光返照,可能要有什麼遺言需要交代,於是趕緊握住他冰涼的手,對他說:“阮老大,你想說什麼儘管說,我們一定儘量做到。”

阮黑雙眼無神,吃力地張了半天嘴也沒吐出半個宇,他只是把視線移向多玲、我猜到了他的心思、便讓他放心,我一定幫多玲找到她在法國的親人。

Shirley楊也垂下淚來,阮黑等人都是她僱來幫忙的,否則他們師傅三人至今還在島上打漁採蛋,日子過得雖然艱難貧困,可至少不會送掉性命。

阮黑用盡力氣發出聲音,斷斷續續地告訴眾人,他們蛋民這一輩子,對採蛋之事就如同中了魔,明知道海底有危險,風高浪急,惡魚吞舟,十採九死,可還是心甘情願地冒死前往,以前想不明白,這時候好象突然清醒了,歸根到底,都是錢鬧的。不頂千尺浪,採不得萬金蛋,既然上了這條道,是死是活都自己擔著,須是怪不得旁人,一旦倒黴趕上了死採,那就是蛋民祖師爺“漁主”不賞這碗飯,只有認命了。

他在世上一窮二白,除了這兩個相依為命地徒弟之外、也沒什麼過多的牽掛,不過船老大阮黑採蛋半生,卻生不逢時,從未採得真青頭,他希望他死後能在口中含上一枚“駐顏珠”,這是自古以來蛋民最體面的葬法,走到人生的盡頭,舍珠入土,算是最後對自己有個交代,也不枉這些年風裡來浪裡去出生入死下海採蛋的艱險。

我聽罷心中默默嘆息,都到這時候了還惦記著南珠,難道蛋民都是這種價值觀?人都死了,口中含珠又頂什麼用?難道生前未享,卻真能死後受用?不過也許是蛋人自古習俗如此,如今阮黑彌留之際,我只有一一尊凜,讓他安心上路就是。

阮黑見我應允,眼睜睜盯著胖子背上的背囊,那裡面就是他一生捨命難求的南海明珠,他忽地抬起胳膊,虛空抓了一把,一口氣倒不上來,就此撒手西去。

我問胖子要過一枚精光最盛的明珠,用摸金校尉從墓主口中取珠的手法,頂住阮黑屍身腦後地枕骨,按開頜骨、將駐顏珠塞入嘴裡,一扶下巴,又將阮黑的嘴唇牙關合隴。他剛剛去世,屍體尚未發僵,很輕易便納珠入口。以我們在珊瑚螺旋所採南珠精氣之盛,在此時以屍首藏珠,即便百年之後,我們這些人都盡歸黃土,他的屍體也會不僵不化,面目如生,始終保持著現在地樣子。

按照以往的舊曆,蛋民若得善終,則不得水葬,在海上將屍身包裹沉入海中水葬的習俗非常普遍,一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