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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槍點了這半死的老白猿來得乾淨。

眼看鷓鴣哨就要一聲結果了白猿的性命,這時那苗子卻原地蹦起一尺多高,叫道:“大事不好,竟忘了此等大事。墨師哥子,子時早就過了,現在卻是初幾了?”

鷓鴣哨和紅姑娘見苗子神色大變,不知是吃了什麼驚嚇,就好似詐屍了一般,更不明白他所言何意,都道:“什麼初幾?”

苗子此時早將雞籠拎起來抱到懷中使勁搖晃,也已記起了日期時辰:“好教二位得知,到得子夜相交之時,山蠍子便是逢單見單,逢雙見雙,剛除掉了一隻雌的,左近必還藏有一隻更狠的公蠍子。”山蠍子裡以公蠍最惡,體形雖比母蠍子要小,但其毒猛性猛,絕難對付。如今正是深夜,三隻雄雞剛剛吃飽了小蠍子,都精神衰竭,任憑怎麼搖動竹簍,也不肯就此醒來。

苗子又驚又慌,額頭上出了一層虛汗,鷓鴣哨按住他道:“慌什麼?無非又是隻山蠍子而已,它能興多大風浪?”

這時紅姑娘忽然指著遠處晃動的樹梢底下,低聲叫道:“你們快看,樹上到底是什麼?”鷓鴣哨與苗子聞聲望將過去,月影下看得好生真切,歪脖子樹上掛著一隻漆黑的山蠍子。這蠍子倒掛在樹上,如同懸著一把漆黑的古舊琵琶,稍微一動,身體上的肢節硬殼便如鐵葉子摩擦般鏗然有聲,精猛異常,實不亞於藏身在丹宮中的六翅蜈蚣。

苗子驚道:“我的爺,是湘西山蠍子裡的黑琵琶精……”其話音未落,那倒掛樹身的黑琵琶,已伸展顎牙亮出一雙血螯,自歪脖老樹上倏然而下。

蠍性不比尋常,皆為至急至躁,比如自盡自殺之類決絕之事,有些人可以做到,並非人人可為,但若說到毒蟲之屬,卻僅有山蠍子能夠自殺。如果捉到一隻蠍子裝入玻璃瓶中,以凸透火鏡在日光下照射於它,蠍子急痛之下又在瓶中無可逃避,便會倒轉尾鋒自刺而死,其狂躁之性可見一斑。

那黑琵琶自樹上下來時,感覺到棺槨附近有死蠍和雄雞,便已經引發了狂性,渾身上下滿是憤恨之意,就如一陣黑風般在樹底打了一個盤旋,歪脖子樹頓時被它連根拔了,轟然倒入樹叢。形如黑琵琶的山蠍子順勢隱入草木深處,只見亂草撥動,迅捷無倫地向紫金槨附近逼來。

鷓鴣哨叫聲來得好快,舉起手中二十響的鏡面匣子槍,一個長射掃將過去,彈雨切掉的長草刷刷倒下一片,但是林木茂密雜草叢生,也看不清是否擊中了那黑琵琶,頃刻間彈匣中的二十發子彈便已告罄。鷓鴣哨雙眼緊盯著山蠍子撥動草叢的蹤跡,手裡迅速換下彈匣,他同時出聲讓洞蠻子和紅姑娘趕緊開籠放雞,這樹叢密林之中障礙物太多,離得稍遠便難以開槍射殺目標,只有使雄雞前去圍鬥才是上策。

其實紅姑娘和苗子不用聽令,早已經將竹簍中昏睡的三隻雄雞拋到外邊。奈何雄雞都吃飽了肚子,又加上夜色正深,雖然那死敵就在眼前,卻完全無法抖擻精神撲將過去拼力廝殺,急得苗子束手無策,眼瞅著黑琵琶在草叢裡越逼越近,哪還管得了許多,一一抱起三隻半睡半醒的大公雞,瞧準了方向從半空裡投向山蠍子。

那怒晴雞被人突然扔上了天,它身在半空,猛然警醒過來,血紅的雞冠子立時豎起,怒氣直透全身彩羽,高啼一聲,從空中滑翔落入長草,頓時同黑琵琶翻滾著鬥成一團。雞禽之屬不比飛鳥,雙翼舞動幅度和筋力都是有限,唯獨頸足之力強健異常。一雙金爪狠狠抓住蠍尾,奮力一扯,竟然硬生生將骨牌黑琵琶拽得就地打了個轉。

這時另外兩隻大公雞也被先後扔了過來,它們本無怒晴雞一般的壯烈神采,剛剛同母蠍子經過一場惡鬥,都已睏乏不堪了,此時陡然臨敵,不免有些發矇。其中一隻雄雞還沒醒過神來,就被那狂躁發瘋的黑琵琶一螯鉗落了雞頭,蠍尾甩處,把那血淋淋的雞頭撞向苗子。

洞蠻子正自心慌,只見那雞頭帶著鮮血破風飛來,直看得眼也花了,哪裡還避得開它,好在鷓鴣哨眼疾手快,一把將苗子扯在一旁,雞頭正好從其臉旁飛過,若差得數寸,撞來的公雞腦袋就勢必戳瞎了苗子右眼,只聽一聲沉悶的響動傳出,雞頭已撞在了身後的什麼事物之上。

鷓鴣哨等人聽得聲音不對,雞頭並不像是撞在棺槨或者樹木之上,趕緊回頭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紫金槨裡的元代殭屍,已不知在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從棺中坐起,指爪戟張,似乎正要爬出棺槨,那雞頭不偏不斜地撞在了殭屍臉上,古屍面部和滿頭亂髮被濺得雞血淋漓,在月光下真是分外猙獰。

第四十一章 湘西屍王

此時月光灑落,猶如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