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髒話連出,不絕口地大罵瓶山古墓的墓主,要不把那墓主人從他的屌坑裡拖出來亂刀剁了,羅帥就他媽不姓羅改姓屌了,當即還要再派人回去調兵,調他娘整個師來,不信挖不開瓶山。
陳瞎子知道羅老歪說的都是氣話,漫說一萬人馬,就算有十萬大軍,想要挖開這麼一座大石山裡的古墓,怕也不是十天半個月之內能做到的。他親自帶著手下,分別從山巔和山腳兩入瓶山,不僅均是無功而返,而且加起來數數,已是枉自折了一百多個弟兄,其中大多數都是卸嶺群盜的精銳之士,最可惜的就是花螞拐和啞巴崑崙摩勒,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陳瞎子心中暗想,這回要是無功而返,別說他舵把子的頭把金交椅坐不穩了,就連常勝山的山頭怕是也要土崩瓦解。陳瞎子野心勃勃,常思量要成就一方大業,這些年苦心經營,實是費了許多心血,而且他心高氣傲,不肯認輸,不僅身手見識過人,又兼有容人之量,慣會用義氣二字收買人心,天生就是做魁首的人物,可他唯獨看不開勝負成敗,在此一節上,略嫌器量不足。
打定了主意,陳瞎子便召集眾人說道:“勝敗兵家不可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眾兄弟休要焦躁,暫在此休整幾天。不日陳某便要再上瓶山,不將這座山裡古墓挖它個底朝天,須是對不住那些折了的弟兄!”說罷擺血酒發毒誓,定了成規,又在義莊裡給那些慘死的盜眾擺了靈位,燒香燒紙,並按湘西撒家風俗,紮了許多紙人,寫上主家姓名和生辰八字,在靈位前焚化了,讓它們在底下伺候諸位老爺,這些瑣事,自不必細說。
一連幾日,陳瞎子讓羅老歪好生養傷,他自己只是在義莊裡閉門獨坐,思量著進瓶山盜墓的計策。瓶山古墓之奇,天下再無第二處了,雖從山巔進入,可直切中宮,但墓中毒物潛藏難防,被咬到一口,就連神仙羅漢也難保性命。可從前殿或偏殿挖將進去,誰知是否會誤入另一處疑冢虛墓。而且石山堅固,巨石鉛水封門,裡面機關重重密佈,聽聞宋時瓶山曾有機關總樞圖譜,後來落入元人之手,封墓下葬之後,那圖譜便被毀去了,如今想破盡其中機括實是難於登天。
思前想後,在這瓶山之中,單憑卸嶺之力絕難成事,也只有希望搬山道人早日趕來會合。搬山分甲之術,自古就傳得神乎其神,陳瞎子素知其手段高明,便是神鬼也難揣測,卻也未知其詳,要是有搬山道人相助,也無法盜得瓶山墓中的寶貨,那可真就無計可施了。
直到第四天頭上,陳瞎子總算是把鷓鴣哨那三個搬山道人盼了來。原來搬山道人此行也不順利,在黔邊撲了一空,夜郎王的古墓,早就不知在多少朝代之前,就被人盜空了,墓中連塊有壁畫的墓磚都沒給留下,只有座荒蕪的大墳山遺留下來,不由得讓人好生著惱。
陳瞎子讓手下騰出一間靜室,在裡面同鷓鴣哨等人密議起來,說起兩盜瓶山,都折得慘不忍睹,想來不能單單以力取之。不過陳瞎子也沒忘了給自己臉上貼金,把那死裡逃生的狼狽經過,描述得格外聳人聽聞,也沒好意思說折了許多兄弟。
天下盜墓之輩,有千年秘術的不外摸金校尉、卸嶺力士、搬山道人,可實際上並非皆是有“術”。陳瞎子知道卸嶺盜墓用“力”,依靠長鋤大鏟、土炮藥石,加上大隊人馬,還有被稱為卸嶺甲的蜈蚣掛山梯,卸嶺的手段,向來離不開這些器械,以“械”助力,所以卸嶺稱個“卸”字。
另外陳瞎子還知道,摸金髮丘盜墓是用其“神”,但摸金校尉當世也沒剩三兩個了,他們行蹤更是隱秘,不知如何用“神”盜墓,難道是請神求菩薩,讓神靈幫忙倒鬥?那豈不是望天打卦、占卜墓穴方位的巫術?只聽說摸金校尉擅能觀望風水形勢,會些個分金定穴、尋龍找脈的本事,怎敢稱個“神”字?
鷓鴣哨是搬山的首領,也是綠林裡眾所皆知的一號人物,英名播於天下,他和陳瞎子二人義氣相投,無話不談,對於摸金用神之事,他卻知道一些。因為搬山道人雖是不修真的假道人,但扮了千百年的道人,對玄學道術多少會知道一些,便對陳瞎子直言相告。
摸金校尉始於後漢,專會尋龍訣和分金定穴,那“望”字訣裡上法本事,普天下再沒人能及得上摸金校尉。他們這夥人盜墓,講究個“雞鳴燈滅不摸金”的規矩,擅長推演八門方位。這些本事,都得自《易經》。風水之道就是《易》之分支,世上相傳“摸金用神”,這“神”,就是指《易》。古人云“神無方,易無體,只在陰陽之中”,“雞鳴燈滅”正是《易》中陰陽變化之分,所以換句話說,摸金校尉盜墓,依靠的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