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由窄變寬,探出一座門樓子來,當中是兩扇滿布銅釘銅環的石拱墓門,規模形制與人間無異。是門前的滴水簷下探出六條木質龍頭,龍頭雙眼閃爍如燭,可能是我們突然闖入此地,混亂之中無意初發了什麼機括,是的木龍眼眶裡所藏的磷硝燃燒起來。
我們這五個人,除了胖子之外,多半能猜出此物來歷,只聽到木龍里機括作動,再加上龍頭內部有磷火燃燒,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極其犀利的火箭銷器——一窩蜂。
那一窩蜂乃是明代軍中臨陣制敵的利器,外形有神鴉,火龍之狀,整體造型是個長長的木頭匣子,利用火藥或者機簧發射,射時有如群峰出巢,故名一窩蜂。有時箭頭帶火或是染毒,那樣殺傷範圍和威力就變得更大,後來也有人將之用來防備盜墓,最陰險的辦法是在棺材內部裝上幾具一窩蜂的暗弩,開棺者若無提防,立斃當場。藏設在如此狹窄的墓道中,更叫人防不勝防。
從Shirley楊丟擲熒光管照亮了墓門,再到我們看清了簷下的木匣龍頭,也只在一瞬之間,那數架一窩蜂內所藏的火箭,便已擊射而出。這中間根本不容人有思考反應的餘地,只見木龍的龍頭出火焰忽起,墓道里飛火流螢般的一片閃亮,數百支亂箭恰似群峰出巢一般撲面而來。
無數火箭在狹長的墓道里激射飛來,聲勢格外驚人,嗚嗚呼嘯,聽得人腦瓜皮子都緊了一緊,多虧Shirley楊眼明手快,金剛傘一抖之際便已撐開,遮在眾人身後,把飛蝗般的亂箭盡數隔開。
金剛傘能耐水火,腐毒,刀槍,一窩蜂的火箭雖是勢道勁疾,又且箭鏃燃燒,卻奈何不得這柄金剛傘。只是墓道里十分狹窄,若離墓門近了,一柄金剛傘難以盡數護住一字排開的五個人,眾人只好不斷退向墓道的另一端。
窩匣火箭構造簡單,又易隱蔽偽裝,思陵墓中用來暗算盜墓賊的常見銷器,但也是比較笨的一個法子。弩箭雖然厲害,卻能遮能擋,而且最關鍵的思匣中飛箭有限,又畢竟是無知無識的死物,有經驗的盜墓者在發現暗箭之後,可以透過不斷觸發,使機括銷簧盡絕。
但這條墓道中藏設的木龍箭匣似乎無窮無盡,箭出如雨,始終不見勢頭減弱,被金剛傘擋落的亂箭,在地面上兀自燃燒不絕。我們不斷退向遠處,身後留下遍地的箭枝,如同在墓道中鋪了一層乾柴,將半條墓道都點燃了。
我們後隊變作前隊,退出幾十步遠,眼看就要離開火箭攢射的範圍了,眾人不由得暗自慶幸。如果兩端墓道里都藏有一窩蜂之類的火箭連弩機括,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我們此刻不免都要被射成刺蝟了。
可正在這時,就聽退路盡頭的黑暗中,發出一陣沉悶的咆哮之聲,好似金木交鳴,雷聲滾動,又像是有什麼巨獸在“呼喝呼喝”喘著粗氣。我心說:“麻煩大了,這可真是人要倒了黴,連他媽喝口涼水都要塞牙。”
還沒等我扔出照明物看看前邊究竟藏著什麼東西,就聽到墓道里轟隆隆之聲響徹不絕,離我們的位置越來越近,轉瞬間就衝到了面前。在幾盞射燈和手電筒晃動的光線中,只見從黑處冒出一隻體型碩大的白牛,頭圓體方,壯碩異常,單是那顆牛首,便足有巴斗般大小,頭上雙角閃著寒芒,尖利鋒銳不讓劍戟。牛眼二目圓睜,直直地瞪視向前,但既無生氣,又無神采,唯聞牛腹中機括“咯咯”作響,竟是一頭銷器作動的木牛。
這條狹長的青磚墓道里機關重重,每一步都是置人死命的陷阱,看到木牛衝撞而來的人皆是發出一聲驚呼。
現在這條墓道狹窄壓抑,寬度僅有不到兩米,沒有任何可以容人閃躲騰挪的餘地,而且那頭木牛沉重堅固,聽聲音是透過崩簧彈射,轟然衝擊之勢凌厲非凡,金剛羅漢也得教它撞翻過去,何況牛角上寒芒畢現,恐怕碰上就得被其當場挑個肚破腸流,死於非命。
此時一陣勁撲面,那頭木牛轉眼間便已衝至面前。有道是人急拼命,我一把抓住胖子所拖的關公刀,二人齊聲發喊,壓刀柄,掄刀頭,數十斤的青龍偃月刀翻了一個個兒,硬生生雜在木牛的牛首上,猛聽“啪嚓”一聲,竟將木牛車砸碎在了身前。
那牛首上鑄有銅蓋鐵角,震得我和胖子雙手虎口破裂,兩臂都是麻的。我低頭看了看被關公刀劈開的木牛,只見牛腹中藏著幾個皮囊,從中冒出一縷縷黃煙,濃得好似化不開來,我叫道不好,招呼其餘四人快戴防毒面具。
眾人忙屏住呼吸,匆匆將防毒面具罩在了臉上,不消片刻,濃黃色的煙霧已經擴散開來,墓道中那些燃燒的箭鏃火焰,被升騰的毒煙一壓,頓時暗淡熄滅,火頭一滅,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