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制,建立新制,這不敢說是開天闢地,可也是大逆不道了。古往今來,還沒有哪一個顧命大臣敢像方不離這麼做的,或許有一個,那個人,叫做王莽。
在座的諸位都有些騷動,尤其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們。五個都督,除了石亨在大同整訓邊軍之外,其他四個都在此處。可就算是最支援,跟方不離有姻親的右軍都督府都督薛劍,也是一言不發,不敢出言支援方不離的提議。
因為方不離要做的,是撤除五軍都督府,另行設定殿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三衙統領天下兵馬。或許有人會覺得,這不打緊,只不過換了個名稱,權力不還跟以前的五軍都督府一樣麼?要是真這麼覺得,那就錯了,五軍都督府雖然也是統領天下兵馬,可卻是建立在衛所制上的,將全國分為五大都督府,每一都督府設定一都督統攝數省軍務。
而三司衙門卻是一以貫之,要真的按著方不離的腳步走,從此以後大明的數千個衛所就將不復存在,太祖皇帝寓兵於農的大計也將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從此大明軍隊便從與國同休的衛所軍改為拿錢辦事的募兵,也就是今後誰拿錢,誰就能使喚得動這成千上萬的丘八爺。而當今的國庫在誰的手上?最終得利的,不言而喻。
要光是如此也就算了,捏捏鼻子也能過去,反正侵奪的是五軍都督府五位都督的權柄,又不不幹系兵部的事情。天下的姓氏歸屬,到了而今,發展成熟的文官士大夫們已經不再看重了。不過是五德始終,天命歸屬。
可偏偏方不離還要設定樞密院,掌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政令。設立也就設立吧,反正方不離答應了讓鄺野作樞密院掌院大學士,這可是與中書省丞相同級的高官,官當到這個份上,也就圖個名聲了。可方不離最損的就是在之前將大明的官制改為官、職、差遣分授,這次鄺野雖然本官被提為的樞密院掌院大學士,可差遣卻是一個不知所云的知應天府事。知樞密院事的,是之前力主方不離回京的兵部侍郎,于謙。
這可把幾位部堂都給氣壞了。剛開始的時候,方不離藉著無上功勳,強行改動大明官制,幾位部堂不敢反對,提心吊膽下設定了無數後手對抗。這麼久沒有動靜,幾位部堂戒心放鬆,剛要把心放回肚子裡面,那些後手都已經不起作用的時候,方不離卡準了機會來了這出。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眾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方不離一環又一環,環環相扣,肥了新黨,坑了自己。
眾人心中苦笑道:“難道方不離還有操莽之志?這一場下來,方不離以後明裡是皇明中書省的丞相,暗地裡,就是大明的皇帝了。或許下一步,就是加九錫,再下一步,就是禪讓了。”
就在奉天殿內一邊沉寂的同時,一位驛卒,騎著一匹快馬,帶著一封告急文書,衝進了西直門。
“山西告急!快讓開!山西告急!”這位驛卒顧不得什麼忌諱,也顧不得什麼朝廷的法度,更管不了前面的攤位如何的雞飛狗跳。因為,山西出大事了!
第五章
奉天殿內而今已成了菜市場,中書省丞相、六部九卿就好像菜市場賣菜的小商販一樣,你來我往,幾位都督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嚴重的嘲諷和無奈,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勳貴武臣的時代算是徹底成為了歷史,儘管說而今還有一個薛劍和一個石亨在五軍都督府中作都督,可是他們兩根獨木,就算是再大,全劈成了柴火又能燒幾天?他們就算而今再威風,一個封伯一個繼承了陽武侯的爵位,那又能如何?當年隨著太宗文皇帝北平起兵,南下靖難的那群威風凜凜的奉天靖難推誠,要不就是死在了北伐、南征的戰場上,要不然就是在土木堡隨著大行皇帝被瓦剌太師一勺燴。
年輕的一輩,飛鷹走狗、秦樓楚館倒是很在行,能挑起大梁的卻沒有幾個,能幹的那些人又多數淪陷在了土木堡。薛劍獨木難支,更不要說他是庶出中的庶出,繼承陽武侯的爵位過後,幾位嫡子嫡孫的質疑從來沒有停過。只是攝於方不離中書省丞相的威嚴,無人敢當面提出來而已,只要薛劍犯一點錯,或者方不離犯一點錯。那麼,薛劍的侯爺生涯,也就該結束了
就在幾位文官集團中的大佬就快要在奉天殿內再演一出全武行的時候,山西的急報終於到了。大佬們的爭執戛然而止,雙方都以為對方贏了。可是,誰真的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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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且不說,山東濟寧的漕運衙門又出了大事。漕運總督趙執,截下來了南京方面發來的一封封急報,儘管這些報告都是貼上了加急印記,按照朝廷規制,任何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