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華山的腳下。
那是一位青年僧人,腰胯處繫著一條棉布製成的裹裙,赭色,鑲紅邊,著單裙。外罩衫裙,上身穿錦緞坎夾,也叫背心,有單有綿,外披紅色或紫色袈裟。
袈裟是用西藏編織的專門做袈裟的毛呢布,好像叫做‘氆氌’。與中原裝束一般,全身無一紐扣,唯以腰帶繫裹;足蹬長腰厚底藏靴。靴子是用內地少見的犛牛的面板做的,輕便保暖,也有僧人穿彩靴和厚底翹尖靴。僧人剃光頭,不蓄髮,頭上頂著的那一頂尖尖的黃色僧帽。當真讓人以為這位是密宗黃教的上師
腰前系漱口小水瓶。僧人從懷中,掏出來一個製作精緻的小鼻菸壺和手絹,是用綠松石做成的,小巧精緻,內裝特製的刺激性和有強的鼻菸粉末,僧人拿出來倒在拇指甲上面,支入鼻中,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手腕上纏繞著不同質料做成的念珠。
這一切要是讓後來那些考據控們看見,非得發狂不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就有了鼻菸壺?這不是萬曆年間才會傳入中原,清康熙年間才會流傳開來的麼?提前百多年就出現在了一個密宗活佛手上,這不科學!
實際上,這也是周不疑所帶來的變化之一,南洋小島物產豐富,其中菸草就是一宗大買賣。每年從呂宋島的各家土著部落的領地數以萬斤的菸草被送到了望月城,換取足矣活命的糧食,而望月城中的工坊會將菸草製成各式各樣的煙製品,捲菸周不疑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惜海陸漫漫,辛苦製成的捲菸多數會受潮變味,加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無力購買,而有能力購買捲菸的貴族士紳也不會選擇其貌不揚的捲菸。於是密封良好,裝點高貴的鼻菸,成為了輸入中原商品的首選。
鼻菸在中原一經售出,立即受到了四九城裡那群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的追捧,而各種寶石製成的鼻菸壺,也隨之成了各家王公貴戚的府中珍玩。也自然而然成為了朝廷賞賜四夷君長的名品。
而作為朝廷振錫綏疆的要員之一,這位在烏斯藏都司聲望崇高,地位顯要的上師,有這麼一款鼻菸壺,也就極為正常了。
上師出行必然就有一眾扈從跟隨,可這位上師身邊,卻只有一名拿著一根粗大鐵棒的喇嘛。
兩人一步一個腳印的沿著自古以來只此一條的華山山道往上攀爬,鐵棒喇嘛忽然說道:“尊貴睿智的上師啊,華山寺真的會會襄助您的偉業麼?我聽說中原人,尤其是華山寺,他們都是一群不供奉佛祖的邪神信徒,他們信奉的邪神給予了他們邪惡的力量。”
“是華山派,不是華山寺。”上師無奈的糾正著,要不是這位鐵棒喇嘛自幼和他一起長大,這位在白教中至高無上的上師真不願意帶著他來完成這次至高無上的偉業。(如果敲詐勒索也算是偉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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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師兄,山下來人了,好像是西邊的花和尚。”
雖然華山派根植西北,勢力盤根錯節,西北上上下下都是華山派的勢力延伸,就連朝廷也不敢在這個華山派受到重創的時候隨便吞下。可是,不代表別人也不敢來捋華山派的虎鬚。
朝廷不敢碰華山派,是礙於清流物議論,是因為朝廷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牽扯太多。像華山派這種幾乎佔了半個布政司土地、勢力龐大、有自己獨立武裝,甚至說是一群人形核彈湊在一塊有同一的核心信念的大型勢力,儘管朝廷實力遠遠超越,可家大業大惹急了一眾華山派弟子跑到各個州府為非作歹。莫說是為非作歹,就專門和朝廷對著幹,截個兩稅運輸也夠朝廷吃不消的了。
可朝廷不該碰,不代表別人也不敢碰。劍氣之爭帶來的影響,遠非只是華山派死了一大批精英弟子那麼簡單。華山派坐鎮西北百餘年,結下的樑子,就是華山派掌門也不知道有多少樁。要用卷冊一條條將這些樑子給記錄下來,恐怕就連陝西承宣布政使司最大的糧庫也裝不下來。
以前華山強大得連少林武當都有幾分忌憚的實力,足夠鎮壓下來這一切的不滿,可而今不成了,遭受重創的華山派,首當其衝的不是朝廷的詰難,而是西北一眾武林‘豪傑’對華山派積累了百餘年的財富的覬覦
周不疑其實也已經做好了各路武林豪傑、綠林草莽上山鬧事的準備。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上山的,竟然是高原上那群號稱與世無爭,以前每年供奉華山派各種珍奇藥材、奇異寶石的花和尚。想到這裡周不疑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把他們帶到後山,不要讓他們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