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過世事磨礪,沒有經過同門相殘的慘劇,沒有經過師門劇變後,所謂武林同道的人情冷暖的嶽不群,雖然也養氣二十載,雖然也費盡全力想裝出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可這個也是能裝的了得麼?這人世間什麼都可以裝,唯有這境界是斷斷然裝不出來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閱歷經驗全然不足,沒有達到那個境界,又怎麼能裝的出來這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呢?這可是在宦海中久經沉浮,苦苦熬了幾十年的高官都不一定能把握得住的境界,若是強裝就能裝的出來,那天地下還會有那麼多的失意政客麼?若如今的嶽不群能強行裝得出來這幅樣子,南京城裡的遛鳥御使、弄花尚書簡直就可以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
看著周清玄這樣子,周不疑不敢上前詢問。不知道有多麼複雜的利害糾葛才讓周清玄表露出這等古怪的表情,這時候周清玄心中不知道在進行何等的算計,要是周不疑這時候跑過去打斷,那就等著挨罰吧。等著周清玄進了房間,周不疑拉住跟在後面的嶽不群:“嶽師弟,究竟怎麼一回事?”
嶽不群原本還有點說不出口,可在周不疑的強大壓力之下,終於吐露了實情:“方才掌門師伯帶著師弟一起去了找衡山派的劉師叔,半路上恰逢劉師叔帶著莫師兄跟劉師弟過來。劉師叔見了掌門師伯倒是極為客氣,請了掌門師伯去他那院子商量抗拒魔教的事情。到後來,掌門師伯提出了請劉師叔去提大師兄跟孫真人提親的事情,哪知道劉師叔得知是那位武當山的師姐過後,就說那位武當師姐絕非良配,還說…還說…”
周不疑問道:“劉師叔還說了什麼?!”
“劉師叔說:‘那位靈霄姑娘,打十歲武功有所小成之後,三天兩頭就挑戰武當山上下的師兄師姐,要不是她當時年幼。大家夥兒都不好說什麼,恐怕早就告到孫真人那裡去了’”嶽不群極力模仿著劉青山的語氣,別說,還真是學的挺像。
“同門師兄弟姐妹相互切磋,這有什麼好告的?”周不疑問道。
“掌門師伯也是這麼說的。可劉師叔又說道:‘可打輸了還不放過的就不多了吧。這也就罷了,周師兄你可知道這武當山上下,除了正式出家受戒的道士,有多少男弟子盯著這位靈霄姑娘麼?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上次薛侯送他女兒過來拜師的時候,還跟真玄道長說過給他早亡長子的次子薛詵求親的事情。現在朝中薛侯又正得勢,新皇登基過後對其頗為倚重。你們兩家又交好,何必跟他搶兒媳?徒自惹下一個敵人,何苦來哉?據聞薛侯有個女兒,深得薛侯喜愛,長得也是天姿國色,不如周師兄去薛侯府上為周師侄求娶薛侯的這位女公子。你們兩家聯姻,好上加好,豈不美哉?’”說完過後嶽不群臉色越發的奇異了。“大師哥,你說劉師叔這是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莫說是嶽不群,聽完之後也是一臉的古怪之色。不過周不疑倒是因為把劉青山的心思揣摩了一個八九不離十,所以才一臉的怪異之色。薛侯是否有求親舉動,周不疑不得而知,也懶得去求證。他只知道劉青山說這些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容華山派的勢力染指湖廣!
華山派現在是五嶽盟主,是五嶽劍派當中勢力最強,聲勢最大的一派。其他四嶽對華山派本來就頗多忌憚,現在又要跟武當派這個泰山北斗聯姻,光只是聯姻也就罷了,哪怕華山派選的是當今正道武林最強大的少林寺呢,以衡山派守戶之犬的性子,多半也就不會過問。可週不疑倒好,竟然選上了武當山掌教真人的孫女,儘管靈霄的爺爺是武當山的掌教真人而不是武當的掌門,不能直接過問江湖中事,可其對武林的影響卻不會因此弱上多少。一旦周不疑取了靈霄,兩家聯姻,在劉青山看來華山派的勢力順利成章的就能進入湖廣。這是劉青山所不能接受的,要真的促成了這事,日後萬一華山派想要吞併衡山,那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反之就算華山派跟薛侯聯姻,也只不過是加固兩家的聯絡而已,對衡山派來說沒有絲毫的影響,這才是劉青山建議周不疑迎娶薛蘅的根本。
其實要真論起淵源來,衡山派是五嶽劍派中歷史最為悠久的,就連泰山派,真論起踏入武林的時間,也是不及衡山派的。而論風光就是昔日全盛之時的華山派,也比不上當年鼎盛的衡山。
當年兩宋之際,衡山派掌門獨孤劍武功蓋世,比武大會中憑藉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奪了武林盟主的位置。領袖群倫,北上抗金。那時節,就連全真教的祖師王重陽,還窩在家裡讀書考功名。
可惜衡山派後繼無人,經過了幾百年的風吹雨打。時至今日,衡山派已經淪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