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凡端正身形,作個準備揮毫的姿態,柳枝往下一沉,隨即彈起,文逸凡提起筆來,迅速的在石壁上端一筆拖過,登時只見石屑紛飛,壁上現出一劃,隨即又是一劃一撇一捺,寫成了一個“天”字。
剛才那三場表演,龍隱禪師的“無相掌力”,南山虎的“神拳傷樹”,王宇庭的“飛針摘花”雖然也都是罕見的功夫,在蓬萊魔女眼中,也還算不得怎麼了不起,如今看了文逸凡這手功夫,這才禁不住暗暗心驚。要知文逸凡用的並不是“鐵筆”,而是一支普通寫字用的狼毫,但一到他的手中,“毛筆”竟然勝於“鐵筆”,入石三分,這是何等功力!這手功夫和蓬萊魔女的天罡拂塵功夫有相似之處,蓬萊魔女也能以塵尾當作暗器傷人,同樣是以“至柔化至剛”的上乘內功,但狼毫比拂塵更小更難運用,蓬萊魔女心道:“若要我用拂塵在這石壁塗抹,或者勉強可以寫成字型,但要像他這般筆筆均勻,入石三分,那卻未必辦得到了。”心中暗暗自愧不如。
柳枝上下起伏,轉瞬間文逸凡已把上聯寫好,眾人一看,只見是“天增歲月人增壽”七個大字,這是普通人家最常用的春聯,眾人都以為下聯必然是“春滿乾坤福滿門”,心裡均是想道:“這文逸凡隨便挪用一副春聯,確也是偷懶取巧了,但聯中有個壽字,也還算得是含有祝壽之意。”眾人主要是看他的武功,不是看他的文才,文逸凡這手功夫,連蓬萊魔女都暗暗佩服,這些人更是不用說了。因此不待他寫出下聯,全場已是彩聲雷動!
文逸凡搔了搔頭,自言自語道:“下聯可沒有現成的句子,說不得只好胡謅一句了。”也不見他起立縱躍,身形不變,陡然間就移到了第二枝柳枝,仍然是盤膝而坐,提起狼毫,就在另一面石壁上振筆直書,嗖、嗖、嗖石屑紛飛,片刻間已把下聯寫出,眾人一看,只見是七個大字,“你有藤牌我有槍”。
眾人初時都以為下聯應是“春滿乾坤福滿門”,豈知一變變成了“你有藤牌我有槍”,有識之士,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是喝彩好還是不喝彩好。蓬萊魔女幾乎笑出聲來,心道:“妙呀,好一個你有藤牌我有槍!且看柳元甲的老面皮怎掛得住?”文逸凡拍一拍手,跳下樹來,擲筆笑道:“天增歲月人增壽,你有藤牌我有槍。對是對得不很工整,卻大約還算得是應景吧,諸位看看如何?”
柳元甲怒氣暗生,心道:“豈有此理,我待你如貴賓,你卻來與我開這個玩笑。什麼‘你有藤牌我有槍’,這不分明是說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要與我作對了?”但他是江南的武林領袖,又是主人身份,心中雖然蘊怒,卻是不好發作。
場中這班三山五嶽人馬,識得文墨的人,畢竟不是很多,有好幾個滿肚草包的冒失鬼,充竹解人,還在指手劃腳地嚷道:“好,這副對聯寫得真好!上聯‘天增歲月人增壽’這是給主人祝壽。下聯更妙,‘你有藤牌我有槍’,連咱們這些賓客都說在裡面了,咱們今日來此,一來是為柳翁賀壽,二來也是以武會友,各有各的功夫,這可不是‘你有藤牌我有槍’麼?哈?哈,真是切題得很,應景非常!”這一些冒失鬼也不去留心察看柳元甲的面色,就噼噼啪啪地鼓掌叫好,還有一些懂得聯語含義的,只因對柳元甲心懷不滿,也藉此機會,故意裝作不懂,也跟著喝彩叫好。不過,彩聲疏疏落落,比起文逸凡剛寫好上聯之時所得的彩聲,那是差得多了。
金超嶽冷冷說道:“文先生,你寫這副對聯,是什麼意思,我倒要請教請教。”
文逸凡道:“我只求對得起,可不管什麼意思不意思!你以為是什麼意思?”金超嶽道:“那麼你對得起柳莊主麼?”文逸凡道,“我已是用盡心思給他寫春聯了,別人是否認為對得起我不知道,我只求對得起自己。”金超嶽忽地“哼”了一聲,道:“你有藤牌沒有?”文逸凡雙眼一翻,道:“金先生,你的槍法似乎還礙練練。”
金超嶽少時曾給岳飛手下的大將楊再興一槍挑破他的肚皮,文逸凡這話無異揭了他的瘡疤,金超嶽聞言大怒,正要向文逸凡挑戰,忽聽得柳元甲哈哈大笑,已是走出場來。
金超嶽心想:“柳元甲親自出場,定是要這廝好看(即當場出醜之意),我樂得在旁邊拍手稱快。”要知金超嶽奉了金主元顏亮之命,到江南圖謀大事,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暴露身份。剛才文逸凡那幾句話語帶雙關,似乎已知道了金超嶽的來歷底細,金超嶽也實是有幾分顧忌。
文逸凡也在想道:“難道柳元甲就要當眾與我翻臉?”心念未已,只聽得柳元甲笑道:“文先生的書法一定是精彩絕倫的了,可惜我老眼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