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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六月伊始,晚風吹在身上,微微有些發粘。

並不舒服。

不僅僅是這風,還有他的心。

剛才那番話,不過是寬慰練氏的罷了。

垂露到底能添多少用處,此刻都說不好,也許,她根本不會為二房所用,把垂露送去韶熙園,反倒是給長房添了些助力。

這就是一次賭博。

一如之前的那幾年,有賭贏的,也有賭輸的。

為了穩穩當當,不顯山露水地把爵位奪過來,這十多年,二房上下做的事兒,其實有不少是無疾而終的。

可要穆連誠來說,那些失敗的經歷,與垂露這事兒相比,又是不一樣的。

垂露畢竟是陸氏的人,僅靠那點兒恩惠,想要讓她感恩戴德,委實有些難。

再者,垂露已經脫離了熊察一家,帶著女兒歸了孃家,二房往後還有什麼手段去鉗制她?

要說良心和感恩,人家最感激的,永遠都是陸氏。

以垂露之機敏,即便眼下沒有看透二房野心,等穆元謀提出些要求的時候,垂露肯定也明白了。

到了那個時候,垂露轉頭把二房賣了,這筆買賣就虧得連本錢都不剩一分了。

穆連誠勸過穆元謀,這步棋並不妥當,反而有些操之過急,讓他莫要打垂露的主意。

只是這一回,穆元謀並沒有聽他的,只說叫他別摻合,他主意已定。

回想起當時穆元謀那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穆連誠也有點兒無能為力。

他對著殘陽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回尚欣院去。

日落之時,穆元謀歇息的書房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青松端了川貝梨子湯進去,擺在了大案邊。

穆元謀揮了揮手,道:“放著吧,天氣熱了,晚些屋裡再添點兒冰。”

青松搖了搖頭:“老爺嗓子未愈,添冰怕是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了?”穆元謀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低頭看著大案上的賬冊,“我要是七月八月裡也這麼咳,我也不用冰了?回頭嗓子沒好,人倒先中暍了。”

青松聞言,只好應允,又催著穆元謀趁熱用了梨子湯。

穆元謀這才放下了賬冊,端起紫砂湯罐,慢條斯理地用了。

青松收拾了湯罐,過了會兒,端了一個冰盆進來,擺在了桌腳。

柏節堂裡,周氏伺候吳老太君用了飯,等秋葉撤了桌,她扶著老太君在羅漢床上坐下,取過了美人捶,親自給老太君捶腿。

吳老太君眯著眼睛,道:“想說什麼就說吧,老婆子聽著。”

周氏手上不停,嘴上道:“連瀟媳婦說,想繼續用垂露。”

吳老太君的眉心微微一皺,不置可否。

“這事兒我也琢磨著,到底是四弟妹身邊出來的人……”周氏低聲道。

“怎麼?”吳老太君撇嘴,“你怕元安媳婦那裡,不好交代?”

“哪有什麼好交代不好交代的,真落實了,是她要閉門不出,愧於見人了,”周氏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著,到底是她調教的,不至於養了個拎不清的。”

吳老太君沉默片刻,嘆道:“這和誰教的是有關係,卻也不全是,老婆子我啊,費心費力教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沒把各個都教養好。有好得讓人念念不忘的,也有讓我咬牙切齒又痛心不已的……”

周氏聽了這話,嗓子鼻尖酸楚,險些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她想起的是她的丈夫,是她歡快的青梅竹馬的時光,是她魂牽夢繞的琴瑟和鳴,真真應了吳老太君的這句話,讓人念念不忘。

不單是她,徐氏和陸氏,又何曾忘記過亡夫?

他們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胸中存了天下蒼生、朝廷安危,也存了一個小家、父母妻兒。

只可嘆,走得實在太早了。

早到老母跟前,就剩下了一個讓吳老太君痛心不已的兒子。

周氏不想在吳老太君跟前責罵穆元謀的黑心黑肺,那不是她這個做兒媳的該做的事情。

斟酌良久,周氏嘆道:“不管是二叔,還是元婧,行為是偏頗了,卻都不是愚笨之人,老太君教養,教出來的都是聰慧的。”

“呵……”吳老太君舒了一口氣,抬手默默抹了一把眼睛,“我情願把他們兩個教得笨一些,傻一些,也不願意他們把這股聰明勁兒用到歪處去,若是能走在正途上,該有多好?可惜啊,拽都拽不回來了。老婆子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