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太后接見了曾國藩是1865年10月2日。八天之後,10月10日,曾國藩就抵達了宿州。江忠源驚訝的看著曾國藩風塵僕僕的從外面進來,他連忙起身問道:“滌生兄,你不是該在京城麼?”
曾國藩一直趕路,累的夠嗆。這位十幾年來寫日記,反覆錘鍊自己品行的人也顧不上體面,在江忠源對面坐下之後,曾國藩催促道:“給我倒些水!”
江忠源連忙給曾國藩沏茶,曾國藩口乾舌燥,他率直的說道:“涼水!涼水!”
看曾國藩渴成這樣,江忠源只好給他倒了些涼水。連喝兩盞,曾國藩才緩過勁來。也不等江忠源問,曾國藩就把京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江忠源講了。
聽到京城的王爺與八旗軍如此不堪,江忠源氣的都有些咬牙切齒起來。聽到光復軍有可能在與朝廷做買賣,江忠源又緊皺眉頭。在敗退到淮河以北之後,曾國真曾經預言過,光復軍短期內不會繼續北上。形勢發展果然如曾國藩所言,光復軍在淮河以南休生養息,養精蓄銳。
這可不是光復軍胸無大志,不思進取,安逸的享受著南朝的富貴。在光復軍陰險毒辣的調動下,名面上,太平天國與捻軍毫無顧忌的在河北、河南、山東、山西肆虐。暗地裡,光復軍的買賣都做到了京城。
光復軍這麼做自然有自己的盤算,現在看整個天下的態勢也正在按照光復軍的劇本演下去。無論四省亂戰由誰勝出,這四省定然會打得一塌糊塗。江忠源懊惱的問道:“我們難道不能現在南下,擊破淮南的光復軍麼!”
曾國藩無奈的搖搖頭,對於這麼有骨氣的建議,他實在是不想去批判了。江忠源說這話也僅僅是為了發洩,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極大可能就是渡過淮河的淮軍與湘軍全軍覆沒,整個局面立刻全面惡化。當下能夠維持滿清存在的辦法只有擊破四省的所有逆賊,先解了燃眉之急,重整這四省。
只是朝廷即便消除了燃眉之急,被戰火糟蹋到一片狼藉的四省之地難道真的能擋住養精蓄銳的光復軍雷霆一擊麼?江忠源絲毫沒有這樣樂觀的想法。所以現在就成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局面,朝廷若是不竭盡全力取勝,那就是現在死。可撐過眼前的危機之後,還是個死。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為了從這沉重的壓力下掙脫出來,江忠源就與曾國藩談論起左宗棠來。楚軍先是敗給了捻軍,遭到苗沛霖的出賣的同時,老巢徐州又被光復軍攻克。現在再也沒有楚軍的名號了。三支湘軍的主力如此徹底的覆滅了一支,這讓江忠源感到非常不安。
無論是江忠源或者曾國藩,都認為左宗棠已經“殉國”。兩人也沒有避諱這個問題,江忠源性格剛烈,對死早就看淡。曾國藩是要堅守自己的忠誠,死或者投降之間他是不會苟且偷生的。
但是整體來看也不是沒有好訊息,曾國藩本人被任命為河南巡撫,這讓江忠源覺得慈安太后倒也英明。湘軍與淮軍都擠在狹小的淮北根本施展不開,如果曾國藩能夠成為河南巡撫,光復軍又放任各方亂戰,那淮北的淮軍就能與河南的湘軍聯手作戰。
江忠源談起了最近的大勝。不久前在河南的捻軍想回渦陽老家,就從河南那邊南下。捻軍行動再飄忽,可進入到淮北之後就遇到了麻煩,遍地都是圍子,堡壘。捻軍的攻堅能力沒辦法短期內硬攻下這些據點。在他們試圖稍作停留準備攻堅的時候,湘軍與淮軍就猛撲過來。
捻軍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家渦陽的幾十萬人口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們按照以前的作戰策略,避開淮軍與湘軍的主力,繼續向南挺進,試圖回到捻軍的核心地區。可無論捻軍怎麼突進,怎麼巧妙的甩掉湘軍與淮軍的逼近,卻找不到自己的親人,找不到任何可以讓他們落腳的地方。
湘軍淮軍從容進軍,他們依靠圍子駐紮,休息,補充糧草。最後在野外人困馬乏的捻軍被迫與湘軍與淮軍正面作戰,最終大敗。
斬首三千是第一波統計出來的戰功,之後的追殺戰中,陸陸續續斬首五千。加上被圍子裡面的守備隊殺掉的捻軍,還有死在野地裡頭的捻軍,估計捻軍的精銳死掉了一萬到一萬三千之間。這可是近幾年最大的戰功。而且捻軍在河南的兵力硬生生損失了這麼一萬多人,在整個河南的兵力也被削弱了不少。
有了這次與捻軍正面作戰的經歷,江忠源對捻軍的戰鬥力評價不高。他對曾國藩堅壁清野的保甲制度評價自然是一路水漲船高。曾國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淮北與河南都如此行事,定然能夠誅滅捻匪。”
沒等江忠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