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鬥來計算的。因為牽扯到乾燥,穀物的重量可算不了數。現在就更別說了,若是曬乾的穀物有八百斤,剛收穫之後裡面水份很多,重量超過一千斤也不是啥稀奇事。老韋,你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到這時候淨說傻話呢?”
這種抨擊根本動不了韋昌榮分毫,韋昌榮笑道:“我從小就是刀頭舔血混日子,和你這種大斗進,小鬥出的職業商人可不同。”
“呸!我家從不做糧食買賣。”李維斯也和韋昌榮調侃著。
輕鬆愉快的交談在老戰友老夥計之間往來著,也讓勞動現場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說歸說,到了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金燦燦的麥子和稻穀上。麥子和穀粒被仔細的收起來,連麩皮都被仔細收集。等了一陣,稱量開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現場只有三副算牌劈啪作響的聲音。
計算、復算、核算。每一個人員都算了三次。最終的結果出來了,剛收穫的溼糧食的重量都超過了1100斤,按照30%水份計算,完全乾燥的畝產量都在八百斤以上。
沒人說話,本該是歡呼的場景卻靜悄悄的。突然之間,有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業技術人員身子一軟,他慢慢彎下腰,竟然坐在了地上。然後一聲淒厲的哭喊聲從他嘴裡發了出來,“老天爺!你終於開眼了!”這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坐在地上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試驗田這邊的一眾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伺候田地盡心無比,雖然收成好,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辛勞,那股子喜悅盡暫時沒能發作。不過這四十幾歲的大叔哭的有點肝腸寸斷的意思,讓年輕人登時都傻了眼。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是詫異。有人連忙過去安撫,不過人過去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韋昌榮和李維斯雖然不認識這位技術人員,不過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慼慼然的表情。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大概能算是民朝的同齡人吧,進入民朝時代之後,餓死已經是一件很震動的事情。現在一個地方說因為營養不了餓死人,地方官是要揹負大責任的。但是對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來說,他們頭二十幾極少有沒餓過肚子的。而且民朝的“政治賤民法”把那些舊時代的統治者排除在民朝核心體系之外,所以可以說大家都知道吃不飽是什麼滋味,那種長久飢餓帶來的心理上的恐懼感深深刻在很多的行動中。當然,向大家講述這種心理狀態,以及這種心理狀態帶來的行動性影響的,也是韋澤陛下同志。
走到那技術人員面前,韋昌榮蹲下身,拍著那中年漢子的肩頭,“老弟,怎麼了?你家以前有人因為吃不飽飯……過去了?”
被觸及到的傷心處,那漢子抓住韋昌榮的手,“領導!我家兄弟姐妹五個,四年饑荒,四年打仗,五個人和我父母最後只剩下我一個,還有一個賣給別人的妹妹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活著。看著這糧食,我知道應該高興……,可是……可是我心裡就是堵的很。就差幾口糧食,要是能多出這麼一畝地的收成,我家就不會死那麼多人!嗚嗚……”
中年漢子的哭訴讓一眾年輕人再也沒有喜色,他們的確聽過太多的這種故事。但是從他們記事開始,生活頂多也就是吃不太飽而已。吃飯和死亡之間的直接聯絡,大概就是誤食了什麼有毒的東西。但是他們能感受到的是巨大的悲傷,是這種可怕生活給他們的長輩們帶來的深刻的悲傷。
韋昌榮並沒有非得把中年漢子拉起來,他站起身,對著一眾年輕人說道:“同志們,我要給大家說的是,這位同志經歷過很悲慘的生活。但是,那個時代並不是簡單的土地產出高了,大家就有活路。在那時代的滿清政府眼裡沒有人民,人民只是他們榨取財富的工具,而沒有被當人看。糧食產出的越多,越會剝奪得一乾二淨。這裡面有產量問題,更多的卻是和產量無關的政治問題。”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