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汪海洋印象深刻的還不僅僅是這兩者,一部分有意願以種植板栗為生的農民的確種植了優質苗木,結出了優質板栗。於是沒有種樹又上山打板慄的人就特別喜歡在種地的農民不在的時候跑去優質板栗園去打板慄。為此又鬧出過鬥毆事件。只是正好趕上一輪嚴打,地痞流氓還有犯事的人看到政府拎著大刀開始宰壞人了,在搶十塊錢都有可能掉腦袋的強大的壓力下,這些人自顧不暇,所以爭搶板栗的事情才消停下來。當然,還有因為一怒之下把一眾搶過他家板栗的村裡人告到政府那裡,於是導致自己在村裡成了眼中釘,最後不得不背井離鄉的農民也是有的。
汪海洋把自己的見到的事情講了,一眾部委的幹部都有過基層經驗,大家發現自己和汪海洋見到的事情種類不太一樣。例如汪海洋印象深刻的是板栗,而江西出身的同志印象深刻的則是柑橘。以民朝現在的人口與國土面積,是不是缺乏土地更像是一個偽命題。
討論來討論去,最後得出了一個結果,“能否在北美實行由國家控制的規模經營”。這是江西出身的農業部一位副部長的提議,江西除了養鹿業上了軌道之外,柑橘種植也很成功。解決江西民間爭執的辦法是,所有投入大錢,投入大量人力,讓柑橘地區都種植上優質感覺。這還真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意思,既然大家都種植的優質品種,爭搶就基本消失。當然,後來的問題就成了這麼大量的優質柑橘銷售不易。即便催生出了江西的陳皮業與罐頭業,這個問題依舊每年都困擾著江西農業部門。
討論來討論去,最後討論出個暫時的結論來。想根本性的解決窮困和飢餓問題,最好的辦法大概只有讓這些本來就遠離工業社會的百姓成為工業社會的一員,與工業社會建立起緊密的關係。
這些有過基層工作經驗的同志們並沒有因為這樣的結果而無比振奮,想做到這點的難度和成本遠比在這些地區缺糧的時候送糧下鄉要高很多。廣西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因為民朝在南海擴張很快,大量廣西人口移居南海或者進城,導致人多地少的廣西居然空出了很多土地。廣西政府認為把那些在貧瘠地區的人民移居到比較富裕的地區來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想是很容易想出美好未來的,實際執行起來之後完全不是那回事。和漢人親近的當地土人不用費太大力氣就下山了,和漢人不親近的土人對此興趣有限。更糟糕的事情是土人對政府邀請他們下山的理解和政府的本意大相徑庭。土人覺得漢人政府把這些地送給他們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這種想法不需要有什麼高深的文明程度就能產生。後來出現很多土人攔路設卡或者搶掠過往人等的事情。廣西地方民風彪悍,加上冥頑不靈的土人數量畢竟非常有限。政府下了重手,派遣重兵上山抓捕。把人都抓到之後,燒了他們的山寨,毀了他們的糟糕的田地,強行把這幫人壓倒山下的平地居住。逼著他們學習新的生產技術,學習新的語言,學習新的生活方式。
本來好端端的事情,硬是搞到土人覺得自己遭到巨大痛苦,而試圖提升土人生活水平的政府也覺得很痛苦。整個行動中死了這麼多人,產生了這麼多無辜受害者。大家覺得自己比竇娥都冤。
後來雲貴地區就吸收了廣西的失敗教訓,他們只是在土人缺糧的時候送些糧食給他們。願意主動追隨政府的,政府自然歡迎,給政策給出路。不願意追隨政府的,只要別犯事,政府也不搭理他們。當然,對於土人敢出來攔路搶劫的,那是一定要抓到槍斃,絕不寬赦。在這等恩威並施之下,土人倒是對政府滿是感激啦。
如果從徹底解決問題的角度來講,把人民都變成工業社會的一員無疑是治標治本。如果從現實和成本來看,透過漫長的時間讓這幫人能夠自由選擇的成本無疑是最低的。作為官僚集團的頂端,到底是要政績,還是要省錢。他們各持立場無法統一。
本著向只為提供給官僚權力的人負責的最基本原則,汪海洋把一份報告遞交到韋澤辦公桌上。裡面是兩方完整的討論結果。官僚們並不喜歡在沒有必要的時候把事情做絕。既然不清楚韋澤的態度,大家就各持己見,等著都督做出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