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啟年專心的看著一個金屬物件,他拿起,放下,再拿起,湊近看,離遠看,用小刀劃。深鎖的眉頭,專注的目光,都證明了此時王啟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江忠源用很欣賞的目光看著王啟年,但是他畢竟沒辦法繼續等王啟年,所以江忠源笑道:“王縣令,這卻是在看什麼?”
王啟年一驚,見到江忠源帶著李鴻章正在工廠旁邊的大屋子裡頭,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跪下給江忠源行禮,“卑職見過江大人。”
李鴻章是父子兩進士出身,對官場上的事情非常清楚。聽王啟年自稱屬下,他心裡面就忍不住暗笑。江忠源很看重能夠大規模改造火qiang的王啟年,在保舉名單上也寫上了王啟年的名字。作為咸豐非常信賴的封疆大吏,江忠源的保舉自然得到了透過。而吏部那幫人真的是油滑似鬼,他們竟然給王啟年弄了個候補知縣的官職。
滿清是公開搞買賣的官職的,所以這就造成了大量的人都是“候補”。想弄個候補知縣的頭銜,實際上只需要幾百兩銀子,真心也不能算是很貴。
這幫候補官員也沒什麼特權,而且成為候補官員之後,想“放實缺”才是真正的難上加難。首先就得有過硬的功名,或者過硬的後的臺,然後還得有過硬的錢袋子,這才能比較順利的放了實缺。
可王啟年這等土包子出身的老百姓哪裡可能懂得這些官場上的道道,在得知了自己成了“候補知縣”後,王啟年整個人的強烈的歡喜模樣,李鴻章過了這幾個月之後還能想起來。因為王啟年一面狂喜,一面又想方設法的壓制住自己的狂喜,不敢在“恩主”江忠源面前有絲毫的失態。那種截然相反的兩種表現,看著實在是比演大戲還好玩。
自打從一介草民晉升為了“候補知縣”,王啟年更是玩命的幹活。李鴻章覺得自己王啟年的恩主江忠源的確不同,江忠源明顯很欣賞王啟年。李鴻章則覺得這麼一個幹活的人,有什麼值得尊敬的?
江忠源彷彿看不到這間緊靠著火器工廠的房間環境是如何的糟糕,他拉過一張髒乎乎的凳子坦然坐下。然後衝著王啟年說道:“起來吧。”
“是!大人!”王啟年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垂手立在江忠源面前。
李鴻章看了看那都不算是乾淨的凳子,很不想坐,最後拉了王啟年方才坐過的那張,在江忠源旁邊坐下了。江忠源瞟了李鴻章一眼,卻也沒說什麼。他對王啟年說道:“仿造火帽槍的事情為何如此之慢。”
王啟年謹慎的答道:“大人,能上手的工匠數量不足,一個月一千支已經很為難。卑職擔心那些人辦事不用心,每一支槍都是仔細檢視。若是再快,只怕有些槍就不管使。”
江忠源知道王啟年辦事上心,所以也沒有吹毛求疵,而是認真的問道:“啟年,我看韋澤只是極短的時間就用其他火器改出數萬條火帽槍。他為何就能辦的如此之快?”
“江大人,逆賊韋澤自己就精善製作火器,而且他還有法子造出鑽孔的好物。”說完,王啟年請江忠源到了他方才所在的桌子旁邊。拿起手裡的那個金屬物件,把這物件裝在一個木質鑽床上。先把一根槍管夾在鑽床上,又用金屬傢伙頂在要鑽孔的位置,王啟年用力搖動手柄。江忠源看到,那被機械帶動的金屬傢伙很快就在鐵質槍管上鑽出了鐵屑,隨著王啟年用力搖動手柄,鐵傢伙鑽的越來越深。
這番賣力的折騰讓王啟年有點開始喘氣,他停下手裡的動作,平息了一下呼吸,這才對江忠源說道:“大人,這是從韋澤的兵工廠裡面逃出來的工匠記下的機括。他還偷出來一個逆賊韋澤用來在槍上打空的鑽頭。按照那人所說,逆賊韋澤的兵工廠還有諸多其他機括。一個工匠只管一個環節,把一支火繩槍改成火帽槍,最多隻要兩天。數百的工匠一同辦事,每天能夠將近千支火帽槍。我等手裡沒有這些機括,其他鑽頭在槍管上鑽孔,即便是用上了韋澤所造的機括,一個工匠一天也只能在一根鐵管上鑽出孔來。”
江忠源有些不明白,他指著卡在鑽床上的那個鑽頭說道:“我看這個不是不錯麼?”
王啟年苦笑道:“大人,我們只有這一個好使的鑽頭,還是從韋澤的兵工廠裡面逃出來的工匠帶出來的。至於如何製造,他也不知道。韋澤那廝奸詐狡猾,所有人都只管一個環節,打孔的只管打孔,做槍托的只管做槍托。做火帽的,做子彈的,都只管一個環節。而每一個環節都分在不同的廠房,機括都有人嚴加看守。若沒能得到每一個環節的人,還得是能夠弄明白這些機括如何運作之人,我們就沒辦法弄清楚韋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