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鉗夾著燒的赤紅的鐵條放到鐵氈上開始錘打,打成薄片之後,再送進爐子裡頭繼續加熱。稍軟後,先塞進一個鐵質的傢伙裡頭沿著長邊摺疊,摺疊後繼續敲打。延長邊敲打完,繼續加熱之後橫著摺疊。這就是基本的摺疊鍛打技術。
一度沸騰著熱氣,滑輪組的鐵鏈嘩嘩作響的鑄炮場此時只剩下了叮叮噹噹的單調打鐵聲。王啟年在這裡頭負責鍛打的最後一道工序,把經過多次摺疊鍛打的鐵條敲成最後的模樣。
敲完了一根鐵條,王啟年放下大錘,端起乘放涼水的竹筒咕咕咚咚灌了一氣。距離鑄出鐵炮已經過去十天了,王啟年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居然幹起了這個。瞅了瞅鑄炮場裡頭的幾十號人,王啟年微微嘆口氣,他在心裡唸叨著,“禍從口出啊!”
韋澤原本給王啟年留下一個辦事穩妥的印象,可鑄出第一門炮之後,韋澤請王啟年喝酒,酒桌上韋澤極力奉承,王啟年從沒有被這樣的大人物如此重視,心裡頭高興之下忍不住誇耀自己最擅長的其實不是鑄炮,而是用摺疊鍛的方法打製造鋒利的刀具。
令王啟年大感意外的是,韋澤竟然是極為善變的傢伙。得知王啟年的拿手好戲是摺疊鍛打,韋澤立刻讓王啟年幫著韋澤用摺疊鍛打的法子敲鋼片。韋澤現在算是王啟年的東家,他既然這麼說,王啟年也沒辦法拒絕。從那天開始,王啟年連續敲了十天了鋼片。
韋澤是不是見異思遷,王啟年頂多腹誹一下,實際上也不會真的在意。可韋澤竟然讓一群在太平軍中稱為“軍工人員”的傢伙跟著王啟年一起敲鐵片,這可就犯了忌諱。這年頭若不是拜師學藝,誰肯教給別人手藝。這幫人看了王啟年敲鋼片的法子,也有樣學樣的幹,這可是偷師的行為。在鐵匠這門手藝活裡頭,絕對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韋澤畢竟救過他們兄弟的性命,一次是無意,一次是有意,韋澤的工錢給的也足夠。加上韋澤的部下只是看,卻不發問。只是把鐵條敲成最後的大概尺寸與模樣,是由王啟年完成的。王啟年也勉強忍了。
除了這點之外,王啟年並不討厭韋澤。確定了所有工作都是敲鋼板,永興當地的鐵匠鋪裡頭的工具也就夠使。韋澤按照原本的約定,派遣部隊把王啟秀的傢伙送回攸縣。王啟秀對韋澤言出必行的作派滿口稱讚。王啟年也頗認同這點。
不僅僅是王啟年幫著敲鐵條,王啟秀以及另外幾名鐵匠也幫著敲。這也讓王啟年沒辦法發作,就算是不從王啟年這裡偷師,太平軍的“軍工人員”也不至於完全抓瞎。
休息了片刻,王啟年繼續拎起大錘開始錘鋼片。他其實也有些些奇怪,韋澤他們要這種形狀奇怪的鋼片做什麼。算起來這些鋼片少說也敲出來五六百套了,在另外一個場地中,也有其他的工匠在勞作,對於自己造出來的東西用在了什麼地方,王啟年也有強烈的好奇心。
中午時分,韋澤請王啟年吃飯,韋昌榮與王啟秀陪坐。例行的有酒,喝了一杯之後,韋澤說道:“王兄弟,滿清官府差點要了你的命,我且不說血性漢子會如何如何。只是你這光躲起來也不是辦法。只要滿清還是官府,只要桂陽州城裡頭的仇家還是當地計程車紳,你就永遠沒有辦法回去桂陽。你跟著我走吧,等我們打下天下,不僅滿清官府的人都得死,你回到桂陽之後,你的仇家也得死!大丈夫恩怨分明,你何苦非得委屈自己呢。”
韋澤很欣賞王啟年的手藝,所以他勸說的非常賣力。王啟年能夠感受到韋澤的誠意,不過他作為一名高手匠人,根本就不想參與到造反的事情裡頭。這次幫了韋澤的忙,只是王啟年為了救弟弟走投無路,幫了韋澤的忙之後,他覺得已經還清了人情。所以對韋澤的勸說,王啟年只是敷衍,根本沒有答應的跡象。
見王啟年還是不肯答應的神色,韋昌榮說道:“王兄弟,你若是覺得我等殺不光滿清的人,下次我等與清軍打仗的時候,你可以跟著去看看。我們打清軍可是跟屠狗殺雞一般。”
聽韋昌榮居然要帶著自己去看殺官軍,王啟年連忙拒絕了。倒是旁邊的王啟秀聽了之後很感興趣,他問道:“最近要和官軍打仗麼?”
韋昌榮自信的笑道:“官軍狗膽包天,居然敢逼近永興,不教訓他們一下,他們是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乾飯。”
“那我……”王啟秀試探著說道。
“若是啟秀兄弟想去看的話,我們當然願意了。”韋昌榮答道。雖然王啟秀的水平不如王啟年,但是比太平軍的軍工人員還是強了不少。韋澤對這幫鐵匠是非常感興趣的。
此時韋澤部隊中其他的後勤裝備製造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