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應宸,你知罪麼?”這句話從楊秀清嘴裡頭說出來,張應宸聽的頭嗡的一下,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過度震驚,他覺得自己彷彿被雷擊一樣定在當地,耳朵裡頭一陣陣的嗡鳴聲,楊秀清的聲音彷彿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音又細小又飄渺。
不過張應宸畢竟是出生入死的軍人,這種不適應的感覺消褪的比較快。片刻之後他就逐漸恢復了正常。可就這麼一個很短時間內,質問張應宸的人就換了另外的傢伙。張應宸並不認識此人,不過聽次人所說的話完全圍繞張應宸的奏章中所說的關於吉文元的事情展開。
早在永安建制時就明確規定“貴賤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嚴”。所以張應宸這就是以下犯上,在太平天國制度裡頭是要殺頭的。張應宸一聽這話,心裡頭大定。這根本就不算什麼理由。在太平軍中,還真沒有因為這個理由遭到懲處的人。至少在韋澤的部隊中,這從來不是懲處人的理由。
心裡頭一安定,張應宸就覺得自己很委屈。合著他立下了那麼多功勞,包括昨天擊破了江心洲附近的清軍營壘的功勞就根本不算事,反倒是說了幾句實話就成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張應宸突然間鼻子一酸,眼圈紅了,他喊道一聲,“東王,屬下委屈啊!”
這一嗓子裡頭的確包含著極大的委屈,強烈的情緒感染力讓殿內的眾人都是一怔。張應宸接著喊道:“東王!屬下在齊王麾下,齊王經常對屬下們講,東王您乃是我們太平天國的第一人!為人公正、嚴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而且明是非,懂道理,什麼都能看明白。屬下並非對吉文元丞相不敬,屬下只是在奏章裡頭說了實話。屬下覺得比功勞,比能耐,屬下都比吉文元丞相強,若是想打清妖,讓吉文元丞相指揮屬下,屬下覺得不合適。所以屬下這才在奏章上對東王這麼講。若是屬下不用一定要歸到吉文元丞相麾下,屬下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說話!”
這是張應宸的心裡話,這麼坦坦蕩蕩的直接說出來,楊秀清也好,負責質問張應宸的那個東王府的官員也好,都是愣住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特別是楊秀清,他剛看到奏章的時候大為惱怒。吉文元乃是林鳳祥的重要副手之一,也是太平天國的老兄弟,西王的老部下。作為與西王結盟的東王楊秀清,更是需要趕緊把這幫人拉攏到手下。吉文元北伐失敗的確是問題,不過這更多的乃是楊秀清戰略上的問題。所以張應宸對吉文元的批評被楊秀清認為是對楊秀清的某種質疑。至少很可能是韋澤命令張應宸對吉文元等人發動的政治攻擊。
然而見到張應宸之後,楊秀清很敏感的覺察到,張應宸對楊秀清的崇拜與敬仰絕非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張應宸很可能不是對楊秀清本人有意見。而張應宸的那嗓子受委屈之後的呼喊,還有那番對韋澤對楊秀清的尊敬以及張應宸對整個事情的看法,都讓楊秀清有些相信,張應宸只怕還真的如同奏章裡頭所說,的確是覺得吉文元不適合指揮張應宸。
單純的是覺得吉文元不適合指揮張應宸,與借題發揮試圖攻擊吉文元那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兩件事。楊秀清對此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是前者,楊秀清頂多罵張應宸幾句,是絕對不能處罰張應宸的。若是有人對吉文元說了幾句實話,楊秀清立刻蹦出來就處罰那人。楊秀清與吉文元之間到底誰才是權力的掌握者呢?
負責指責張應宸的那名官員看楊秀清的神態,他已經明白楊秀清的意思。於是他換了比較溫和的語氣說道:“吉文元乃是丞相,你是軍帥!你又何感如此說話?”
一說起這軍帥的身份,張應宸就更加不爽起來,在此情緒激動之下,張應宸答道:“屬下雖然是軍帥,那也是齊王從不給屬下封官,而且齊王軍中各軍軍帥名副其實,與那種領了五六百人就敢自稱軍帥的人大大不同。按照咱們太平軍的軍制,五卒為旅,設旅帥,一旅有五百二十五人;五旅為師,設師帥,一師計二千六百三十人;五師設軍,全軍共計一萬五千一百五十六人。齊王麾下一軍最少也有十旅,共五千二百五十人。屬下一軍有四師,共一萬一千人。其他軍帥帶的兵在齊王麾下不過是個旅帥。他們就弄到了軍帥,檢點,將軍。屬下覺得那些人只怕還比不上屬下呢!”
這指責就顯得過於直白,管封官的乃是東王府。這年頭太平軍裡頭的部隊沒什麼特別的獎賞,所以給封個高官是非常常見的事情。倒是韋澤這種嚴格遵守軍制的做法極為罕見。或者說是整個太平軍種絕無僅有的。
此時殿上再次沉寂下來,若是說道理,張應宸也未必完全沒道理。更何況楊秀清聽了張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