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源的怒目圓睜,眼角都快瞪裂了。他拎著一口單刀大呼著,聲嘶力竭的吼叫著:“殺賊!殺賊!”
然而在這殺聲震天的戰場上,他一個人的喊叫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左右的親兵死拽活拽,看江忠源還是想要戰死在這裡的模樣。親兵們乾脆拽下江忠源手中的單刀,然後把江忠源背在背上就開始逃命。
其實清軍這邊沒什麼喊殺聲,只有逃命時不由自主發出的慘叫,以及那些跑得慢的傢伙被從背後無情刺來的長槍殺死時的慘叫。真正發出喊殺聲是太平軍,此時太平軍的長槍手們拎著長槍,喊殺著邁過了遍地的清軍屍體,向著逃竄的清軍開始猛烈追擊。在這些手持長槍的精銳戰士背後,五個卒的火槍手們已經裝填彈藥完畢,他們端著火槍,在小鼓的指揮下,邁著整齊的步點開始跟在長槍手背後開始行進。雖然潰敗的清軍基本不可能是故意設下的圈套,但是這不等於韋澤就會讓精銳的長槍手們陷入有可能出現的窘境。原先的計劃中既然有這項安排,那麼就沒有任何理由在沒出現不可抗拒的外部因素時,擅自改變原本的計劃。
而各個部隊的長槍手們都已經放出去追擊清軍,在牛角號以及令旗的指揮下,韋澤的其他部隊開始收攏。一部分經過訓練的戰士放下火槍,拎起長槍,重新佈置了陣列。
已經進行的戰鬥過程很經典,那是一窩蜂的部隊正面去衝組織嚴密的軍隊,結果韋澤的部隊根本沒有站在哪裡等著清軍衝上來,炮兵們得到命令,每一門炮在連續發射了最後三發炮彈後沉默下來。而步兵方陣在鼓號指揮下,踏著鼓點開始迎著清軍前進。
一支軍隊有沒有紀律是非常重要的,有紀律軍隊的戰士,不管是一年前扛起槍,還是一天前扛起槍,他們都會堅定的把命令執行到底。讓他們上前就會上前,讓他們退後就會退後。這連發明都談不上,幾千年前的孫武就說過,兵既整齊,雖赴水火猶可也。
清軍當然沒有這時代歐洲軍隊能夠站在那裡挨炮的紀律,他們在炮擊中幹捱打,自然承受不住炮擊,只能拼死的衝上來與韋澤近戰。而韋澤自然也不會留給清軍整頓佇列的機會,他命令早已經嚴陣以待的部隊進發。
奔跑中的清軍哪裡還能來得及系統的裝填火藥,裝填鉛子,不少清軍根本就是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前跑的。兩支部隊都向前行進的時候,兩三里地根本花不了多長時間就走完了。然後清軍就愣住了,他們向前衝的時候很大一部分是擺脫幹挨炮的本能反應,當然還有軍官們的催促。可跑了這一段之後,他們的注意力卻沒能回到放槍上。
韋澤的部隊能夠保持基本的佇列行進兩裡地已經是極限,即便是部隊的隊形已經出現了各種問題,早不是剛出發是那等整齊。可這得看和誰比。與清軍相比的話,韋澤的陣線前進了將近兩裡地之後依舊是完整的陣線。哪怕是某些部隊行進的快些,有些慢些,清軍依舊沒辦法利用不同部隊之間的縫隙。
在這群混亂的清軍面前,韋澤的部隊到了與清軍50步的距離時,各個卒的部隊對著清軍就來了一通三段擊。毫無準備的清軍被打懵了,等到太平軍的長槍兵越出陣線,衝到清軍面前開始猛烈刺殺的時候,清軍很快就陣線崩潰,開始逃竄。
站在韋澤身邊的林鳳祥都看傻了眼,正面與清軍打這樣的陣地戰一直是太平軍的弱項。太平軍與清軍之間發生的野戰基本都是發揮廣西老兄弟們自幼練出來的身手,在最終戰鬥發生前,太平軍都要採取充分的運動,埋伏、誘敵、包抄。而且數次野戰中,在清軍潰敗前,太平軍都傷亡不輕。這是林鳳祥第一次見到太平軍與清軍在雙發預設的戰場上進行的正面對戰。而韋澤的部隊在這樣的戰鬥中極為輕鬆的獲取了勝利。清軍的每一步行動都落在韋澤的控制之下,最後的失敗也是極為簡單明快。
“韋兄弟,這就贏了?”林鳳祥的語氣中有著極大的懷疑。
韋澤答道,“完全打贏還得一陣子。收隊其實很慢的。我想著儘早離開灌陽,實在是怕夜長夢多。也不知道今天下午能不能出動。”
現在是夏天,白天長,而且夜色也不算是那麼濃。即便是整晚行軍,部隊打著火把也不怕。再說太平軍並非沒有進行過夜晚行軍,突出永安的時候,豈止是夜間行軍,更是冒著大雨行軍。那時候連火把都沒有。
“清妖就這麼不堪一擊麼?”林鳳祥此時對如何撤出灌陽根本不在乎,戰鬥的過程,特別是韋澤組織戰鬥的模式,都讓林鳳祥感到了極大的衝擊。因為韋澤的部隊行動太過整齊,林鳳祥甚至難以生出這就是戰鬥的感覺。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