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林說著跟進門,拿了掃帚、畚箕出來把菸蒂都給掃了,才重新回進孟謹行辦公室,拍拍手在孟謹行對面坐下。
“是有重要事要跟我講吧?”孟謹行看他的樣子,料是內心糾結不輕。
馮林點頭道:“我辭職了,週五那天下午遞的報告。”
“什麼?”孟謹行嚇了一跳,“不就調個地方嘛,幹嗎辭了呢?”
“局裡誰都知道,調腳踏車管理所那地方,就等於是邊緣的邊緣,基本就屬於豬鼻子插蔥——裝相。我都這歲數了,往那地方一蹲,跟提前退休沒兩樣,收入還低得能讓你哭。與其不死不活的,倒不如辭職下海,說不定倒有點奔頭。”
“你準備下海?”孟謹行再度一怔。
馮林扔根菸過來,孟謹行接了拿手上看著他點菸,一口口吸著,便說:“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就開口。”
馮林搖搖頭,吐出一口煙說:“我想過,和婆娘一起去劉愛嬌那邊打工,但細一想,從體制裡出來了,好歹也得混出個樣來,怎麼著也得到海里撲騰兩下,就算嗆幾口水,至少也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吧!再說咱這兒不是要開發了嗎?能幹的事應該不少。”
“那你想過幹什麼了嗎?”孟謹行把煙點了起來。
“我大半輩子跟罪犯打交道,別的都不會,就是司法線上熟,我想著就弄個法律服務社,你看怎麼樣?”
“法律服務社?”孟謹行笑道,“你這傢伙能不能靠譜一點!你知道法律是沒錯,但不是說脫了jǐng服的人就一定有資格玩兒這個吧?你有律師證?”
“切,這玩意兒咱哥們去考還不是松得菜似的?”馮林恢復了以往的樂天,朝孟謹行眨著眼道,“再說了,誰跟你說我這個服務社就非得正兒八經的律師來搞?”
“你不會一脫離jǐng隊就幹那些個踩線的事吧?”孟謹行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
“踩線的事咱肯定不幹。”馮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跟你講,孟鄉,我研究過,別看咱長豐是個貧困縣,但這幾年啊,離婚率一直噌噌往上竄啊!我不幹別的,就幫人家在這方面出出主意,那錢也不會少啊!”
孟謹行一口煙急噴出來,指著馮林道:“你可真有出息!”
馮林呵呵兒地樂,樂完了,正sè對孟謹行道:“孟鄉,我知道,我這事讓你心裡也存了疙瘩,老覺得對不住我。其實吧,你換個角度想想,我這也算因禍得福不是?”
孟謹行心裡一暖,動情地說:“老哥,你能想得開是最好的!那天看你一人喝悶酒,你真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堵……”
“啥也別說了!”馮林擺擺手道,“小江北故意犯事進去,我就知道你想暗中幫我查真相,這份心我馮林這輩子都記下了!”
孟謹行一震,立刻問:“小江北進去了?”
“週五上午,局裡一朋友告訴我的,說有人託了他,搞個機會可以讓小江北和那個逃犯關一塊兒。”
孟謹行的太陽穴一陣猛跳,這應該就是陳運來說的辦法,把小江北送裡面去,再想法套出真相來。
他不禁暗歎,如果事情可以簡單到這樣就能套出來,馮林就絕不會是被冤枉的,否則,設計的人肯定也暗中盯著呢。
他這般想著,馮林也是如是說,並且還道:“……不過,聽了這訊息,我一下想通了。有些黑鍋該背就得背,時間能把這些黑巴巴一點點刷走,我現在該幹嗎就該幹嗎去!”
孟謹行明白了,真正促成馮林辭職的,恰恰就是小江北進局子這件事!
馮林的想法簡單而直接,他要讓這件事到此打住,不再把人一個個牽扯進來。
果然,馮林又說:“孟鄉,我堅信自己沒辦錯案,這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不希望哪天局裡替我平反了,結果卻因為我一直想要個真相,反倒把其他人給連累了!”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透亮的了,倆人都不再多語,抽盡了煙不約而同站起來走到一塊兒,使勁兒擁抱了一下,又互舉著拳頭對擊一拳。
“我在芸香酒家置了一桌酒,晚上,還請孟鄉賞個光!”馮林走前發出邀請。
“一定的。”孟謹行一直把馮林送到樓梯口,轉回來看到姜慶chūn站自己辦公室門口,燒著煙看他。
他摸了煙出來,走到姜慶chūn邊上,遞上一支。
姜慶chūn接住煙夾耳朵上,把自己手裡的煙借給孟謹行點火,嘴裡問道:“聽說馮林辭職了?”
“是啊,夠突然的!”孟謹行把煙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