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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兩處茫茫皆不見(3)

腦往屋裡瞧,連胤禛也怔了。

“沒有……地了……”坎兒哭得嚥著氣說道:“大水衝了地界,家裡沒了長輩。龔家……老爺早就從外地招了難民,霸了田,都租了出去……這世道沒道理……沒路走……”

胤禛的心不禁一沉。胤祥咬了咬牙,問道:“他霸你的地,寶應也是朝廷管,你們不能告麼?”狗兒泣道:“官憑印信地憑契,我們從水裡逃出去,誰家還能保住地契?就這麼叫人家欺負……”說著幾個孩子又放了聲兒。高福兒在後院聽見,忙趕過來,喝斥道:“四爺正在和十三爺說大事,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就進來嚎喪?”胤禛待他們漸漸住聲,立起身來踱了兩步,轉身道:“你們不要哭了,我收留你們。”

三個孩子一下子抬起頭來,眼中閃著驚喜的光,連高福兒戴鐸也怔住了,這位從來說一不二的皇子今兒竟破了例u詫異間,胤禛伸出兩個指頭,說道:“你們要記住,四貝勒府是阿哥里頭規矩最大的,進門不容易,出門更難。既來了,就預備著老死在我府。”他屈下一個指頭,說道:“我吩咐差使,歷來只交待一遍,沒聽清當面問。差使辦走了樣兒,沒有寬恕,沒有第二次悔過。這是一。”

“第二!”胤禛眼中閃著寒森森的光,“人人知我秉性刻薄,你們得敬重我這秉性。我講究一句話:辜恩負主的事,再小我也難容;不欺主,無心犯過,再大的事我也不究——戴鐸、高福兒,你們跟我有年了,你主子是不是這樣兒的?”戴鐸高福兒深知,這都是實情,有心順著話頌聖,但胤禛特別忌訊當面奉迎拍馬,只得老實答道:“是!”

胤祥卻是灑脫性子,因見高戴二人哼哈二將似的繃著臉,三個孩子直瞪瞪盯著胤禛,因呵呵一笑,說道:“你們別犯傻,四爺賞明罰重,這不是貴重秉性?是你們祖上有德,才攀上這樣的主子!你看看這個年羹堯,放出外任才幾年,如今已是參將,戴鐸也在吏部註冊要放外任官,高福兒一年的收項只怕比得上一個知府!愣什麼,他孃的還不趕緊磕頭謝主子,換衣服填肚子是正經”一席話說得胤禛也破顏一笑,見三個孩子磕了頭,頷首說道:“狗兒坎兒進我的書房捧硯,翠兒留給福晉使喚。高福兒帶他們去吧,年紀都還小,不要拘管得太緊。”

“四爺!”年羹堯瞟了一眼日頭,已過巳時,因賠笑道,“鹽商們都已叫到城隍廟,安徽布政使裡的兩個道臺已經等在那裡,咱們該動身了。”胤禛嗯了一聲,戴鐸忙進裡屋取出兩套皇子冠服,張羅著哥倆更衣,胤祥雖不情願,也只好罷了。

桐城城隍廟離著欽差行轅只裡許地遠。費時三個月,從全省各地請來的鹽梟早已等在城隍廟前大照壁旁。這些人雖然平日割據一方,自有巢穴,相互之間聲氣相通間有照應,所以都很熟識,心裡都明鏡一般知道四皇子筵無好筵,卻都沒想到胤禛會選這麼個地方請客,懷著鬼胎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安徽布政使下頭鑄錢局的道員柳祺和鹽道陳研康都是資深老官,知道胤禛胤祥都是康熙的愛子,太子的心腹手足,性格乖戾不入常情,都不敢說什麼,坐在專為他們設的涼棚下只

是吃茶沒吟。柳祺和陳研康主管通省銀錢鹽政,心裡當然盼著兩個金枝玉葉替他們整整這些鹽狗子,但安徽鹽商不但平日和巡撫將軍衙門過從甚密,早已一鼻孔出氣,單鹽商裡為首的任季安,現就是九阿哥胤禟門下任伯安的嫡親四弟,都是“八爺黨”的錢袋子,所有鹽商都以任季安馬首是瞻,即便是胤禛胤祥,也不能不心存投鼠之忌,因此今日這事弄不好就要磨盤壓手,倒黴的還是小官……陳研康想著,不由瞟了一眼不遠處坐著悶頭吃茶的任季安,見那張團臉上眼泡下垂,毫無表情,不由心裡一悸,回臉剛與柳祺相對,忙都閃了開去。眾人正沒做理會處,便聽鹽商們一陣騷動,有人嚷著“四爺和十三爺駕到了”!

“四爺來了!”任季安也站起身來,沉著地對圍在身邊的幾個鹽商道,“咱們也迎迎。”說罷便帶著五六十個衣色雜亂的鹽梟迎出照壁,一排一排跪在柳祺陳研康身後。眼見氣度沉著的胤禛和一臉漫不經心的胤祥次第下了杏黃大轎,穿著石青團龍通繡蟒袍,戴著紅寶石東珠二層金龍冠,一大群太監、親兵、戈什哈簇擁著迤麗近前,任季安心裡突然泛起一陣慌亂:他倒不是出不起這點銀子,只要他帶頭認捐十萬,鹽商們再疼也得拔毛,百十萬銀子須臾之間就湊齊了。但哥哥任伯安信裡說得明白,一是不能破了這個例,倒了九爺的招牌;二是八爺說了,不能讓四爺再往太子爺臉上貼金。但今兒這勢頭,這排場,自己應付得下來麼?正胡思亂想間,猛聽炮響三聲,柳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