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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著在撕扯之間吶喊。

織田作好像聽見了,聽見了誰在呼喊。

脆弱的紙張因為手指的用力而變得褶皺,墨色的文字被擦去,開始模糊。

“作之助……”

彷彿有一雙看不見的手,覆上了他的雙眸,將所有的喧囂與掙扎排除之外,只餘下了溫柔。

那是幻覺,織田作之助很清楚。

那一聲輕輕的呼喚,是幻覺。

同樣的,也是靈魂反覆掙扎,本能地捍衛所剩無幾的記憶卻失敗之後的安慰。

當幻覺的泡影破碎,一切回到了原點。

他依舊什麼也無法回憶起來,只能在空蕩蕩的記憶中,什麼也找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就這樣被迫停留在原地,然後再次尋找。

可是,不想要就這樣結束了。

一定要想起來才行。

她的名字是什麼,她髮絲的顏色是什麼,她的眼眸是什麼樣子,她笑起來又是如何。她會呼喚他什麼,她又會站在哪裡等待他?

她是誰?

她是作之助的愛人,是哪怕遺忘,也想要在空白之中找到的愛人。

紙張上的文字被一遍又一遍地閱讀,暈染的墨水越來越多,用於記錄的筆上充滿了劃痕。

在掠奪之中掙扎,停頓的瞬間撕扯開了靈魂,將缺失的一部分補齊,卻又因為掠奪而成為了破敗的空洞。

如果剝奪了呼吸會令人痛苦,如果剝奪了血液會令人冰冷,那麼被剝奪了記憶呢?會令人什麼樣子?

織田作之助甚至無暇思考這個問題。連回憶都變得困難時,那麼回憶之後的痛苦就會變得沒有意義。

他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記錄的東西,可是胸口又在不斷地發洩。

彷彿得了花吐症一般,看不見的紅色花朵瘋狂從口腔中溢位來,如同淋漓的鮮血,暈染了白色的紙張,侵染所有觸目所及的地方。

這是註定無法治癒的疾病。

無論是從口中吐露愛人的姓名,伸出手然後十指相扣,亦或是在擁抱的間隙交換一個蜻蜓點水的親吻。任何能夠治癒花吐症的方法,都無法奏效。

因此,接近死亡的悲傷開始瀰漫。

缺失了一部分的靈魂發出

細碎的傾訴,於深海之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微弱的金色光芒。

這一縷孱弱的光芒被織田作之助在紙張中記錄下來,像是清晨的露珠,從細嫩的枝丫中滑落,又滋潤了土壤。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這需要記錄多久,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反覆多少次回憶,才能夠再次找到這一絲光芒。

但總是能找到的。

在找回了一點點的色彩之後,在又一次被掠奪之前,將這一絲孱弱的金色的光芒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