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兒抱膝等了一下午,心頭越來越惴惴不安。正要起身打算下山去找,頭上忽而遮出一片晴空。抬頭一看,諸葛均挑著眉給她打傘,一副老大不願意似地。
“你出來做什麼?”玉嬌沒好氣。若不是諸葛均那張銀票把宋薇氣得失去理智,今兒這事才不會發生,頂多宋薇跟自己嗆幾句罷了。想著,連看都不願意看諸葛均。
諸葛均的臉皮千錘百煉,竟然掃開石頭上的雪也陪玉嬌坐下,依舊把傘打得挺直,緩緩說道:“我已派人去管府附近找了,你不要太擔心。“知道他神通廣大,此處荒郊野外也能與部下取得聯絡,玉嬌一丁點兒都不吃驚。依舊懶得看她,驀然間嘆了口氣:“我在這兒呆不長了。““嗯?”諸葛均只是隨意接了她的話,“為何這麼說?”
玉嬌心底惴惴不安,看著從昨夜到現在的這場雪,不曾停過片刻。那些雪花就像鋪滿了自己的心房,讓她不堪負重。或許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總怕最近會因她生出事端。或許從那夜偷聽到那幫人說話時就有了這種心情。
這種慌張到無法言明,甚至不知道為了什麼具體事情而心驚肉跳的感覺,讓她這幾日心中抓撓地幾乎崩潰。
無論如何,宋家人都是無辜的,她不想牽累任何一個與此不相關的人。
諸葛均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眸子打量她,見她久不回答,便又輕“嗯”了一聲提醒玉嬌。
玉嬌回神,剎那間將諸葛均的側臉看個清晰時,心裡頭竟然脹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是懼怕,懼怕此人的深不見底,若想以後跟從他,今後刀山火海隨時會丟掉性命。難道——玉家老爺以前做的也是這些嗎?所以才會驟然間被山匪所殺,曝屍荒野。也許玉望山的死,遠遠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沉重。諸葛均之所以千方百計與自己作對,迫自己離開玉家,究竟是為了什麼?
打死她都不相信僅僅是讓她跟隨諸葛均賣命這麼簡單而已。
無來由地對諸葛均生出一絲畏懼,卻並非等同於厭惡。恰恰相反,她竟然還清晰十分地記得當日他是如何把控制白雪的藥送進她嘴裡的。
這樣一個近乎狡詐放浪,但又兼顧細膩溫和的男人,真是註定女人無法擱下的沉重。
“怎麼?”諸葛均只看她愣愣凝視自己發呆,目光裡閃過幾許令他錯愕的情緒,心底似乎也晃過一層漣漪。不過他仍一臉似笑非笑,自信滿滿地問,“是不是本公子長得太好看,你看得再不願挪開眼珠子了?”
宛如晴空一個響雷,炸得玉嬌眼角一抽,幾乎跌下石頭。哎呸!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諸葛均伸手險險拉住她,反而問她:“你知道我為何會避到這兒來嗎?”
玉嬌知道他吊自己的胃口,故意別過臉去,免得洩露自己一副也想知道始末的樣子,讓這厚臉皮的傢伙自鳴得意。
諸葛均抬手拍了拍玉嬌的腦勺:“把臉轉過來我就告訴你。”
玉嬌掙扎了老半天,最終沒把持住,還是把頭扭了過去:“我腦袋轉久了怕抽筋,你有屁快放!”
“哈哈哈哈……”諸葛均大笑,對玉嬌這丫頭似乎又多喜歡了幾分。他喜歡倔強而古怪的人,原本讓白雪在玉家監視過幾日,還以為這玉家小姐是個傀儡棋子受氣包,誰知道一離開玉家,種種惡言惡性多得不勝列舉,其舉止乾脆利落,但又不乏細膩,真是投了自己的所好,恨不得狠狠親她兩口。
也不敢笑太久,免得面前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捉在手心的丫頭又生氣了。於是收神正容,恢復了所謂一個皇子該有的表情。目光一瞬悠遠,望向南方簌簌的雪簾,以嘆惜引出自己久藏心中的一番話:“你與我一樣,是如假包換的南臨人,所以關於南臨的形勢,你也該多些瞭解。況且往後你要追隨我,不能對此一無所知。”
一開始打官腔,玉嬌還有些不適應。眨了兩下眼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四國之間看不見摸不著的紛爭確實一丁點兒都不瞭解。或許嬌娘是知道的,因為書房裡其實有很多關於國際問題的書,只不過她對政治毫無興趣罷了。
再一次在心裡哀嘆,她原以為離開玉家會是自己白手起家過富足生活的一切起源,卻沒想到會被捲入政治利害之中。甚至於,成為諸葛均手裡的一把避而不現的短劍。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但是諸葛均肯定知道自己的用處。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不惜冒著被東珵皇族揭發擅自離開京都朝安的危險,把自己從玉家帶出來。
關乎這一點,她反正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古唯才是用,但凡自己還有點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