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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方向說:“後面有洗手間。”

區元心裡一熱,道了聲謝,拿著衣服朝殿後走去。

大殿後面是一道長廊,兩邊擺滿了蘭花草。長廊的盡頭,有一道門,門上貼著一副對聯。區元仔細一看,上面寫著:“十方諸佛來轉世,五穀雜糧亦輪迴。”區元不禁啞然失笑。看來,這就是佛堂裡的廁所了。

換了衣服,區元感覺舒服了一點。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將這“水月精舍”粗粗瀏覽一遍。

這是一座佔地約十畝的佛堂,傍山而建,面積不大,卻處處仿照正規寺院:一進門,迎面便是一尊護法韋陀,四大金剛拱衛兩邊。主殿也叫“大雄寶殿”,地藏閣、觀音閣左右拱衛,放生池、功德箱一應齊全。大概是僧俗不分的緣故,除了這些,佛堂裡一切現代化設施應有盡有,洗衣機、冰箱、彩電、電話等,而且都是檔次較高的。

轉到地藏閣北側,另有一道緊閉的門,門上嵌著“往生蓮位”四個金字,不知是何所在。區元好奇,趴在門縫上往裡瞄,只覺得裡面光線幽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驀地,背後響起一聲咳嗽,把區元嚇了一跳——卻是齋姨惠天婆。惠天婆面無表情地對區元說:“人客,這裡不是可以隨便冒犯的,請跟我來。”卻是一口不標準而很流利的普通話。區元臉一紅,說聲對不起,跟在她後面,拐到殿前來。

齋堂裡,碗筷已擺齊。周莫如也已換了衣服,和她父親坐在桌旁。惠天婆引著區元進來,說:“先吃了早飯,有什麼話飯後再說。”

這是區元第一次吃到潮汕稀飯,雖然裡面沒有什麼皮蛋瘦肉之類的配料,區元卻覺得比廣州的粥要香。兩碗下肚,熱氣蒸騰,汗也下來了。

吃過飯,惠天婆做早課去了。三人在院子裡坐著,聽著大殿裡傳來的木魚和誦經聲,一時間,誰也不知說什麼好。

“區先生,”最後還是周之慍開了口,“我已把你帶來了,接下來,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我也不好干涉。但我有一句話,給你這大記者參考參考: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

周莫如未說話臉先紅:“爸,你放心,我不會回廣州了。區先生,我跟你說過,我只想在這裡安靜地度過後半生,請你尊重我的決定。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不想追究,我雖沒有佛祖的雅量,但我也不恨你,不恨他們。至於你耳朵‘月割’,阿婆已答應替你治好,然後你就回廣州去,忘了我吧……”

六、精舍遺夢

1

水月精舍的夜,夢般朦朧。大殿上,佛前的長明燈在夜風中跳蕩;佛祖的臉晦明不定,一雙半睜半閉眼,慈悲地垂睞著殿前的未眠人。

區元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中央,望著星空發呆。

如此璀燦的星空,在廣州,是難得一見的。若不是死亡的陰影若隱若現,這山間的佛堂,倒不失是一個調養將息的好地方。它雖不是正規寺院,卻是一樣肅穆澄明的佛境。忽遠忽近的蛙鳴蟲叫,使山間的夜顯得更加寂靜。時有時無的檀香味,隨著透堂而過的山風,偶爾沁入心脾,渾不覺今夕何夕。

更讓區元快慰的是,周莫如沒有跟父親周之慍一起回家,而是留在佛堂裡。“水月精舍”有四間客舍,每一間裡面有四張床鋪,供初一十五或佛誕、觀音誕等佛慶日遠道而來的香客住宿。平時,這些客舍都是空著。下午,周之慍要下山回久無人住的老厝灑掃庭除,周莫如說她不想回去——她不願見那些四鄰五舍的冷眼。於是,惠天婆就安排區元住進了另一間客舍。

周之慍走後,惠天婆拿出一個籃子,對周莫如說:“周妹,你早上淋了雨,休息一下吧,我去拔些草藥。”周莫如搖搖頭:“不,天婆,我跟你去吧,你順便教教我,說不定將來……反正我也想學些草藥知識。”惠天婆看看周莫如,又看看區元,嘆口氣說:“好吧,走吧。區先生,你休息一下吧,放心,耳朵‘月割’,三四天就會好的。”

大概兩個小時後,兩人回來時,區元正在藏經閣裡看經書。周莫如挎著竹籃走在惠天婆後面,臉蛋紅撲撲的,掛著幾顆汗珠,把區元都看呆了。惠天婆從籃子裡挑出幾種草藥,對周莫如說:“到我房裡拿個臼仔,將這些捶爛。”

區元拿出隨身帶的數碼相機,問:“阿姨,這些是什麼草藥,我可以拍下來嗎?”

“不行!”惠天婆突然大聲說,聲音竟有點惱怒,“把相機收起,將你耳朵清洗乾淨。”區元只好悻悻地收起相機,忍著痛,將耳朵上的繃布拆下。

不一會,草藥搗爛了。惠天婆拿出一塊紗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