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番話,可還是沒明白她的打算:“那……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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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安姨娘便搬到了他們的院子裡來。他們租住的這方宅院若跟定國公府比當然不大,就算只和睦園比也小一些,但就他們兩個人住還是寬敞得很,空院子也還有兩三處。
楚沁讓人把東邊最像樣的那處院子撥給了安姨娘,又讓人跟著安姨娘身邊的歸燕回去給她收拾東西,囑咐他們若被胡大娘子問起來,就只說她把安姨娘留下了,不必提別的。
幾人領命而去,再回來時約是下午三點。歸燕客客氣氣地謝過了幫忙的幾位,獨自進了安氏的臥房,見安氏伏在床上發呆,輕手輕腳地湊過去道:“姨娘可是傷得厲害了?嬤嬤下手也太狠了。”
安姨娘嘆了口氣。
張嬤嬤下手的確是狠,七八下戒尺抽下去,就打得她現在沒法坐沒法躺,可比胡大娘子上回讓崔嬤嬤罰她的時候狠多了。
歸燕抿一抿唇:“不過姨娘搬來這邊倒是件好事,總歸離公子近些,行事方便。若讓奴婢說,今日這事姨娘就該想個辦法讓公子知道,讓公子明白楚娘子是如何趁人之危的。”
“歸燕!”安姨娘皺眉,側首睇著她,“你胡說什麼,楚娘子是幫我呢。”
“可她好端端的,憑什麼打您呀!”歸燕道,“再說……那三千兩銀子的借據被她攥在手裡,您怎麼知道她不會臨陣變卦?若能讓公子知道實情,您也能多個保障,別死得不明不白的。”
“歸燕。”安姨娘的臉色卻更沉了,“咱不能分不清好賴。你若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不顧主僕情分。”
歸燕心絃一緊,啞了啞,不敢再說了。她一語不發地去收拾東西,走到衣櫃前,卻默不作聲地瞪了安姨娘一眼。
吃裡扒外的東西,橫什麼!
若沒有胡大娘子幫襯,她能這麼舒舒服服地在國公府裡當姨娘?做夢去吧!
夕陽漸落,暮色四合。楚沁下午看話本看得入了神,一口氣看完了兩本才發覺天色已這麼晚了,摸出懷錶一看:六點了。
裴硯還沒回來,看這架勢應該是不會回來用膳了。她便不再多等,吩咐清秋去傳了膳,又告訴清泉:“安氏今日搬來得突然,廚房怕是來不及多備一桌子膳,你去請她過來一起用吧。”
“諾。”清泉福了福便去傳話,已在房裡悶了半日的安氏一聽說楚沁喊她一起用膳,心裡不免緊張了一陣,因為打從楚沁過門以來她們還沒一起用過膳呢。
況且妻妾之間涇渭分明,當正妻的喊妾室過去用膳多半都是為說著好聽,實則是讓妾室過去侍奉。
這是一種管教,也是立威,這期間想挑點錯處很容易,便可讓妾室知道主母的權威不可侵犯。
只不過,安氏心裡念著楚沁的相助,覺得就算是立威她也認了。
安氏於是提心吊膽地又進了楚沁的屋,楚沁沒客氣到愣坐在那兒等她,菜剛上齊她就自己先開動了。安氏進門一見她已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由更加緊張,束手束腳地走到她身邊,小聲道:“娘子恕罪,妾身來遲了。”
“來得挺快的呀。”楚沁看她一眼,“我也剛吃上。快坐,趁熱用吧。”
安姨娘一下子愣了,她困惑地望著楚沁,不敢相信楚沁竟然真是讓她來吃飯的。
但她很快定住了神,執起旁邊的趕緊碗筷卻沒落座,伸手夾菜:“妾身侍奉娘子吧……”
她這算吃一塹長一智,因為別無二致的事在胡大娘子跟前發生過。那會兒她入府的事剛定下,還沒正式納去睦園,只是暫時住在了國公府裡。一日胡大娘子喊她去用膳,她不知輕重坐下就用了,下一刻就捱了訓斥。
她嚇得跪地告罪,被戒尺一記記地打在背上,胡大娘子就那樣端坐在那兒冷眼看著,告訴她這是國公府,不是那些沒規矩的小門小戶,讓她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哪怕是家裡尋常用個膳,她也不是誰的桌都能上的。
那份苦,安氏不想再受一遍。她邊說邊麻利地夾起一片清炒百合,二話不說就往楚沁碗裡送,楚沁下意識地端著碗一躲:“別,你吃你的,”
安氏的手懸在那兒僵住,楚沁也不大好意思,乾笑了聲:“我用膳的時候不喜歡旁人動手……自己夾菜比較香。你別客氣了,快坐下好好吃吧。”
安氏這回信了,楚沁是真的在留她吃飯。
可這樣一來她更無措了,低著頭踟躕了半天,直到楚沁再度抬眼看她:“怎麼了?”
“娘子……”安氏雙頰脹得通紅,“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