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分外的長。
裴硯倒照例起得很早,起身時見楚沁睡得正沉,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不待更衣,就幾步走出了臥房,喚來王宇:“三件事,你記清楚。”
王宇豎起耳朵:“公子請說。”
裴硯道:“第一,拿我的腰牌去東宮稟話,告訴太子殿下我娘子有喜了,我要告假三日;第二,去府裡告訴父親母親沁沁有孕的事;第三……”他做賊似的回眸睇了眼臥房,壓低聲音,續道,“去跟清秋把娘子嫁妝裡的地契都要來,讓各個商鋪的掌櫃、宅子的租戶和管家、還有田莊的管事都找來,在書房等我。”
“諾。”王宇仔細記下便去照辦。裴硯舒了口氣,沒回臥房,直接去西屋更了衣,又喚來昨晚值夜的清泉問:“制好的鞦韆,娘子昨日可看了?”
清泉想了想,低頭:“好像沒有。娘子昨日一整天都忙著看賬本,沒顧上別的。”
裴硯撇嘴:“那我便直接給她打上了。”
是以裴硯在用完早膳後就先聽王宇回了話,首先是東宮那邊,王宇說太子準了假,還說讓他再多歇幾日也無妨;其次是定國公府,定國公與胡大娘子都說要來看看,可能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至於裴硯要見的掌櫃租戶管家,王宇說有些住在京郊,得著人專門出去知會,今天大抵是來不了了,便索性讓他們都後天下午來見。
裴硯很滿意,聽完回話就去了院子裡,讓人取來那鞦韆,親手往栽紫藤的小竹廊上裝。
那鞦韆做得很大,能供兩個人並排坐,說是個吊椅也不為過。材質是一根根粗壯的翠竹,用麻繩緊緊綁在一起,又好看又結實。
可鞦韆是要坐在上面來回晃的,只椅子這部分結實不夠,吊上去時也得綁好。裴硯平日又不做這些事,前前後後費了近半個時辰才綁好。
彼時已是八點多,沉睡一夜的楚沁終於醒了。聽說裴硯在外面給她打鞦韆,她草草梳洗一番就跑出來,興高采烈地往廊下奔。
裴硯原本正自己坐在鞦韆上歇息,見她跑出來,他含笑讓開,楚沁迫不及待地坐上去,一邊握住吊在兩側的繩子,一邊側首細看椅子上刻的字。
刻字是她的主意。為免鞦韆看著太單調,裴硯本想讓她挑些圖樣讓工匠做上去,但她覺得圖樣沒新意,就說讓他寫字。
方才她遙遙一看,成品還挺好看。他寫出的字大小正好,既不笨拙也不侷促,工匠先用陰刻在竹面上刻出了淺淺的凹槽,然後填上黑漆,遠遠瞧著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楚沁猜,他大概是寫了什麼詩吧?田園牧歌那樣的詩詞刻在這種地方,再合適不過。
然而定睛一看:
左邊扶手上沿著竹子刻下去的蒼勁有力的大字依次是:辣子雞水煮魚毛血旺烤全羊……草草一數大概七八道。
右邊扶手是灌湯包擔擔麵回鍋肉涼拌麵……差不多也是七八道。
楚沁扭頭再看身後的靠背,毫不意外地從右到左也全是菜名。靠背很寬,足足刻了又三四十道。
楚沁一下子跳起來,雙手並用地打他:“你這寫的什麼啊!”
“多好啊!”裴硯繞著鞦韆躲她,“我仔細想過了,每一道都是你愛吃的!日後若犯饞又不知吃什麼,還能來鞦韆上挑呢!”
楚沁氣笑,打不到他更急得瞪眼:“你站住!”
說完已繞到鞦韆背後的她先定了腳,站在鞦韆前的裴硯也隨之停住。
兩個人隔著一方鞦韆互看,裴硯明擺著隨時準備著再度逃跑。
楚沁咬牙:“你幼稚!”
“啊,是啊。”裴硯理直氣壯。
楚沁目瞪口呆,無語凝噎。
他沒臉沒皮:“你就說你喜不喜歡?”
“我……”楚沁想矢口否認,“不喜歡”三個字卻卡在了喉嚨裡。
可惡,她竟然真的喜歡!
小打小鬧之後,兩個人握手言和,一起坐到鞦韆上慢悠悠地晃。裴硯忽而聽到耳邊有笑聲,側首看了眼,便看到楚沁笑意清甜,眉目彎彎,也不知在自己高興什麼。
他眉心輕跳:“你幼稚。”
“討厭。”楚沁抿唇,接著便往他身邊靠了靠,他就勢倚向靠背,將她攬在懷裡,問她,“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楚沁篤然。
她上輩子就想要女兒,但兒子連生了三個,愣是一個女兒也沒有。她還一度去廟裡求過,可廟裡的師父說她沒有女兒緣。
三個兒子沒女兒,這架勢看著也的確是沒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