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端著一張笑臉進了屋,畢恭畢敬地問了安,稟道:“大娘子,三公子讓奴來回一聲,說是……百日宴理當回來辦,但過年回來,怕是不大方便。”
胡大娘子不免問了句:“怎的不方便?”
王宇臉上的笑意一成不變:“大娘子有所不知,楚娘子的爹孃如今在那邊住著呢。雖說起先只是為了照顧楚娘子安胎,但公子畢竟也跟著叫了大半年的爹孃,總不好臨過年這會兒讓人家回去。”
胡大娘子聽得心下一沉,頓時滋味難辨。
所謂婚事,雖說是兩家聯姻,但按照當下的規矩,大多都是新娘改口叫公婆為爹孃,顯有當丈夫的也跟著改的。尤其是楚沁這樣高嫁的女兒,若論門楣,定國公府比楚家不知高了多少,裴硯敬稱他們一聲岳父岳母也就可以了。
如今這樣改口……
胡大娘子再如何自欺欺人也知道,楚家不可能提這樣的要求,只能是裴硯自己願意的。
她強笑了聲:“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好好過年。到時再從府裡調幾個廚子過去,免得那邊忙不開。”
王宇一揖:“謝大娘子。”
胡大娘子又問:“百日宴既是要回來過,姑娘的名字呢?三公子可想好了?”
王宇垂眸就說:“定了,公子說,叫裴思瑤。”
“裴思瑤?!”胡大娘子大驚。
王宇不慌不忙地解釋:“是,公子找人算了,說是姑娘的五行裡,唯木最旺,不宜再用木字旁的字,所以就定了思瑤,女孩子的名字沾著珠寶命數能好。”
那為什麼不叫玉瑤?
胡大娘子想這麼問,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噎住了。
問得那麼明白,等著裴硯明晃晃地打她的臉麼?
她強自沉息:“知道了。你去回三公子,就說府裡會按這名字給姑娘備禮。”
“有勞大娘子。”王宇一揖,功成身退。
除夕,兩邊的膳房都從清晨就忙碌起來。因定國公府另差了人去裴硯那邊幫忙,楚沁就索性給小章放了假,讓他帶著芸兒回府跟爹孃團聚去了。
不過這樣的日子,小章就算回去也註定閒不下來,進門就去找到父親,準備幫廚。
章師傅倒有心讓他歇歇,伸過胳膊就擋他:“走走走,自己都是做了大廚的人了,幫什麼廚?”
“我幫您!”小章挺執拗,章師傅無奈,掃了眼旁邊做到一半的芝麻糖,“去,給那糖裹芝麻去,這邊不用你。”
“哎!”小章應了聲就去了,他這廂忙著,旁邊別的廚子跟章師傅聊起了天:“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打發去三公子那邊,您倒捨得!”
章師傅聽得只笑:“這有什麼捨不得?咱是廚子,上哪兒做飯不是做?我又沒送他下地獄去。”
“這話說的。”旁邊那位搖頭,“即便都是做飯,您也給他尋個好去處啊。二公子四公子哪個不比三公子強?就算這兩個院都進不去,也還有大公子呢,三公子想出頭可不容易。”
章師傅聽到這兒就不再介面了,他沒法跟人家說,他讓兒子去三公子那邊就是看準了三公子的前程。
誠然,三公子在府裡是最不招人待見的那一個,更不及另幾位公子都有府裡鋪路。可正因如此,他能混上去憑的全是自己的本事,還在逆境中練出了獨一份的韌勁兒,在章師傅看來,這比在府裡得不得長輩喜歡要緊多了。
那邊弄著芝麻糖的小章聽了他們的議論,心裡雖有不忿,卻也忍下了。
若放在一年多前,他大概會為這種事出頭爭高下,但自己掌管了一年的膳房足以讓他明白,這點口舌之快不爭也罷。旁人待他好,他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
正院那邊,胡大娘子忙得腳不沾地,早起先問了問各院都怎麼樣,又忙著迎前來拜年的晚輩。好不容易到了晌午能歇歇,該說的場面話也還得說,她就將崔嬤嬤叫到了跟前,問她:“三公子那邊怎麼樣了?聽說把膳房掌事的小章支回來了?那人手可還夠用?”
崔嬤嬤一一答了,無非主僕之間走個過場。這話落在苗氏耳朵裡卻變得不中聽,她本和於氏一起在外屋包著餃子,聽到裡屋的對答就起了身,跟於氏說:“嫂嫂先忙,我出去透透氣。”
“去吧。”於氏沒說什麼。
苗氏離了正院就回到信園,裴煜正在書房寫春聯,苗氏走進去,沒精打采地往旁邊一坐。
裴煜看得一愣:“怎麼了?”
苗氏梗著脖子道:“我知道事兒還沒定,但我想今晚家宴的時候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