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上輩子他們是磨合和很久才勉強達成了“舒服”的,至於“痛快”這兩個字,他們兩個都是剋制得有些拘謹的人,一輩子都沒嘗過那個滋味。
所以楚沁也不是沒好奇過話本子裡寫的那種顛鸞倒鳳究竟是不是真的,但終究也只限於好奇而已。現下重活一世,她……她倒是還沒琢磨過那些,當下只誠懇地期盼裴硯今天晚上什麼都沒幹,洗洗睡了就算了。
因為她本來只是想表達一下感激才邀他前來用膳,對於他今晚要睡在這裡的事情她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突然要再經歷一次那種並不美好的磨合和適應,她壓力還挺大的!
堂屋裡西洋座鐘的鐘擺一左一右地搖晃著,很快就到了十點。
楚沁已經在床上瞎緊張了不知多久,終於聽到屋裡有了些響動,是壓得很輕的腳步聲。
她神情緊了緊,遲疑著伸手將幔帳撩開了一角,剛走到床邊的裴硯腳下一頓,望了眼:“還沒睡?”
“沒。”她吐了一個字,然後就再度安靜下來。
裴硯在回房前已到廂房沐浴更衣過,揭開幔帳就直接上了床,清秋見狀無聲地上前吹熄燈火就退了出去。房中光線一暗,楚沁心中的緊張頓時升騰到極致,豎著耳朵聽他的動靜。
裴硯哪裡知道她在想什麼,拽過被子蓋好就躺下了:“早點睡。”
“……哦。”楚沁瞬間安心!
裴硯翻過身,背對著她,深吸氣。
洞房花燭的圓房並不美好,卻並不意味著他不再想。今晚老老實實睡覺的原因就一個——他的手疼!
那事雖然看似不必動手,但手總歸也不能懸空放著不動。他剛才讀書時偶爾一碰都疼得兩眼含淚,如果做那種事的時候突然來那麼一下,那真是既掃興又尷尬。
裴硯於是深呼吸了好幾次,努力地讓自己心如止水。身後的楚沁則是安了心就輕鬆起來,心裡回味著這一整日的事情,只在想:這人還怪有意思的。
多奇怪啊,她明明已跟他當過一世的夫妻,這會兒卻突然發覺他怪有意思的。
真不知自己上輩子在幹些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地先後睡去,次日天明,裴硯還是五點不到就起了。彼時楚沁還睡著,他輕手輕腳地梳洗後準備去學塾,出門前卻忽地想起昨晚吃過的芝麻糖,便做賊似的摸去了那個放點心的矮櫃前,開啟櫃門摸了一片來吃。
清秋清泉見了都死死屏住了笑,裴硯冷冷地一睇她們,含著威脅道:“不許告訴娘子。”
“諾。”清秋憋得太艱難,到底別過頭去笑了聲,轉而壓音道,“公子早膳用得不多,一會兒怕是要餓。奴婢拿油紙給公子包幾塊這糖,公子餓了就墊一墊吧。”
說什麼怕他餓,不過是鋪個臺階,但能近前伺候的都知道如何鋪這臺階。
裴硯這回沒再嘴硬,頷首道了聲“好。”就由著清秋忙去了。
一碟子芝麻糖很有不少,天熱又不大禁得住放。清秋很大方地給他包了大半碟,出去交給候在外面的王宇拿著。王宇隔著油紙雖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但也猜得出是點心,帶著幾分詫異打量清秋。
清秋垂眸:“芝麻糖,三郎愛吃。”
王宇:“?”
要不是知道清秋沒道理蒙他,他肯定不信。
府中的學塾是允許學生們帶點心去的,只要上課時別拿出來吃,先生就不會管。所以像裴灼這樣正長身體餓得快的幾乎日日都會被姨娘揣一包點心到學塾,以便課間餓了吃一口;還有些雖在裴府讀書,家卻住得稍遠一些的也常會帶些吃的,放學回家的路上可以先墊一墊。
但誰也沒見過裴硯往學塾帶吃的。可見他將芝麻糖拿出來吃的時候,鄰桌的立刻一臉驚奇地瞧了過來:“咦裴三郎,什麼寶貝?”
裴硯也不小氣:“芝麻糖,吃麼?”
他邊說就邊遞去了兩片,對方邊接過去邊笑說:“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前後腳的工夫,在對面課堂讀書的裴家大郎裴烽進了屋來,瞧見裴硯手裡拿著芝麻糖,他也沒吭聲,探手就拿了塊。
裴硯正答那人的話:“我家娘子給我的,隨便吃吃。”
裴烽眉宇挑了挑,裴硯同時轉回臉來,不免一滯:“大哥。”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裴烽說完就先一步往外走,裴硯忙起身跟上,兄弟二人在屋外的迴廊下停了腳,裴烽倚著廊柱悠閒地站著,咬了口手裡的芝麻糖,打量著裴硯,“跟你娘子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