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那時候胸懷抱負,都還不曾施展開,也不曾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只與二少奶奶一塊兒吟詩作對,掃雪煮茶,從一開始的湊合著過,到漸漸眼底只有對方一個,似乎沒什麼不好。
可阿德永遠不敢忘記,二爺每天晚上從學塾裡回去的時候,總會站在他踹倒了雲霧道長的廊下一會兒。
他揹著手,站在那裡,一語不發。
如果沒有後面這許許多多的事,或者不知道當年曾有過那樣的合八字的結果,阿德興許會覺得二爺這人未免也太涼薄。
可情這一個字,誰能堪破?
說是不信命,誰心底又沒個忌憚呢?
情到濃時,便患得患失。
取公子,終究是二爺這一輩子的遺憾。
可二爺,永遠不會後悔的。
阿德想,當年合八字的結果,對對最後的命數,興許還真不假。
二爺苦心算計太久,可也還是被老天給算計。
越是愛重,越是不敢使之有絲毫毀傷。
那八個字,一直刻在二爺心底呢。
二爺就在廊下望月,二房裡暖烘烘的燈光還亮著,也落在他眼底,暈成一片。
阿德隱隱約約間又聽見昔年二爺的聲音。
燈籠照不亮他的影子,他只輕輕一拂袖,道一聲:“走吧,回家去。”
人老了,快記不清了。
那八個字是什麼來著……
阿德仔細想了想,原是……
玉堂金門,臥狼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