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心上人乎,相公此去無論事不得成即,欲與竇小姐一面,待至馬角生,鳥頭白,亦無相見之期。”花春聞言默想道:“蛇無頭而不行,若無可乘之機,而謾欲逞以攀花折柳之能,如青蠅帶殼而飛,有何撞處。悟凡既細知其根底,自然在他門下出入,言語可通,猶可作樂中之甘草也。”
花春只得殷殷懇託,必欲伊畫一妙計出來。悟凡凝神側目想了半晌道:“大凡竊玉一事不可亂頂,必有所妙策方可成功,或以財帛歆動之,或以言語引誘之,或以色慾迷戀之,或以局騙陷溺之,今風家縉紳門第,富比石崇,財帛既不足以動之,而竇小姐千金之體,靜一端壯,非禮之言,豈能入耳,他未婚守志,鐵石心堅,縱有宋玉潘安之貌,門於其前,豈能動念,日處深閨,重門高峻,局騙之計,又無所施除,此數項之外,計無所出。然在貧尼想來,唯局騙之計,尚有一線生機,但此時難以措手,且再延挨半月,此計可行,不知相公肯耐心等侯否?”
花春見說有計可施,便欣然進問道:“師父方才既說他日處深閨,出騙之計無以行,何以又說此計尚可圖謀,乞道其故。”悟凡笑道:“此時且不必明言,相公若能耐,半月後貧尼尤當效微勞,或者春風得度也未可知。”花春暗想道:“他若果有妙策,為何不肯明言,又要待至半月後,方可行事,莫非他無甚計策,欲留我在此,故以此言哄我,止莫論它是真是假,就在此擔擱幾日亦何妨礙。”立意已定,囑付船家將船停泊後河,命家童在船看守,自己在庵內安心守耐。是夜與眾尼遂次取樂,因有補天丹吮口,所以百戰不敗,一杆五寸槍,戰了這個又戰那個,弄聳一班尼僧人人舒,個個暢,輪流上陣,弄了整整一夜。
到了明日不免罷戈,偶在殿上與尼僧問話,忽見外面走進一老年婆子,同一使女急急進來,花春以為此必是誰家婦女至此焚香,故有此嫗婢隨來,及至二人進內,不見後面有甚女子,且看那婆子發半蒼,年近花甲,這使女約在二八芳年,雖無十分姿色,也有一瑕風流,向悟凡問道:“師父為甚許久不來,我家安人命我問候師父,並眾師父俱安好的。”悟凡道:“多蒙你家安人心費,近來員外安人與小姐多康健麼?”那婆子道:“不要說起我家小姐,不知何故,忽然染成一病,憔瘦懨懨,飲食少進,員外遍請名醫看治,只是無效,安人著急,命我同翠雲姐到此,祈求觀音大士,虔心許願。”就將香燭點了,伏在蒲深深跪拜,口中念祈不絕,復起身來持了籤筒,求出一簽,乃是九十九籤,侍女在傍見道:“呀這又奇了,我家小姐得病的根由,乃是九十九,為何簽上的數目,也撞著了九十九?”
婆子也不聽見,安放籤筒,就將九十九籤的密訣,請教悟凡詳解,主何時出吉,悟凡道:“密訣精奧,貧尼性拙笨,恐不甚透澈,幸有這位相公在此,請教他一詳,自然明白了。”花春步將過來,把籤經一覽,上寫道:
要知心憂還非病,料得身危別有醫,悟後方知燈是火,笑他枉費用心機。
花春道:“細玩籤句,你家小姐的病症,似非延醫服藥之所能為功,若能慰得它的心事,就勿求藥,而求佛保佑了心願。”那婆子道:“原來簽上也是這等詳解,前日員外特請名醫李半仙到來按脈,他說此因心中有所思,而日夜積想,不遂其欲以致心神憂結染成此症,只要心事得完,就可痊疾,不然縱有神醫妙藥,難以挽回,藥方也不定,竟自去了,安人在小姐跟前再三盤究,探不出其中緣故,看來凶多吉少,此事怎好?員外安人年過五旬,並無子息,單靠得半子收成,以娛晚景,唯祈佛有靈,保佑我家小姐漸漸脫體還好,我想員外安人做人極是忠厚,為何一個小姐都招不牢,竟生出這樣怪症來?”與尼僧略談幾句說話,同著丫環竟自出庵去了。悟凡道:“閨中處子,有甚心情,想已入相思魔境矣,古來天之佳人從不予以完美之福,既有所嬌,不能無所缺陷於彼,可嘆也。”
花春問其故,悟凡道:“方才所云染病的小姐,乃是西門滿員外之女,小字池嬌,其容貌實較勝於竇小姐,則染病懨世,竟難療治,苦為半世佳人,空作一場春夢,既縱有絕世風流,卻不使彼受一須風流歡樂,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花春聽說容貌較勝於心上之美人,又觸動了訪偶的深心,忙問道:“此女青春幾何,曾受聘否?”悟凡道:“滿小姐年方十七,尚在待字,因員外膝下少兒,要訪一乘龍佳婿,贅入家中,所以婚事蹉跎,未曾受聘,若得滿小姐病癒,當與相公玉成,此婚穩叫藍橋得渡,但恐症已犯實,不免作泉下鬼,亦無奈何也。”花春又問道:“師父說
他貌勝於竇小姐,此言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