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沒給過一次臉色,沒使過一次脾氣;此次犯案,更是事出有因,那幫朝廷蠹蟲也是逼得人不得不說話了,人家知府大人要作正道上的事,你再落井下石那還叫人嗎?
“大人請放一百二十個心,上公堂,小人跟著你,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洪達意氣地說。
盧雅玉身子一熱,給洪達作了一個深深的揖:“師爺,請受盧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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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麻三貴家的後院,凌樞圍著那塊“龍鱗巨硯”左觀右看不忍離去,前思後想卻又不敢收留,見李禪一邊不疼不癢地與曹仁說著小話,心中騰起一股莫名之火:“李大人,你是宮廷大畫師,金石不會不懂,怎麼沒聽你說一句話?”
李禪彈了下嘴角,說道:“金農是金石大家,宮廷畫院都知道他。他說的沒錯,這是不可復得的珍寶。”
“我不是問這個。”凌樞說,“我是要你說說,這個硯我能留下嗎?”
“大人信得我,我就說。”李禪看了一眼巨硯,笑道:“這塊寶硯如果是大人自己要,自己掂量就行了;如果大人想呈獻給皇上,那就另當別論了。”
“此話怎講?”凌樞問道。
“大人自己留下它,利害自己便可定奪;若是敬獻皇上,你就要將剛才金農寫下的《古硯辯》一併呈給皇上御覽才是,留與不留,那皇上自會有個說道,這與你凌大人就沒什麼干係了。”
李禪的一番雲裡霧中,讓凌樞左右犯難。
吳子坤在一旁一直沒吭聲,此時忍不住了:“大人,以小人之見,什麼‘三災’不‘三災’,我看這是妖邪之說,大可不必信之。他們垂涎不可得,心裡難受的不行,於是就惡言以誨之,讓大人得之不安神。”
麻三貴怯怯地:“就是就是。他們是刁民,不可信!”
李禪笑了一下,輕輕點了下:“聽說搬運硯石途中,就死了三個人。麻大人,這是真還是假?”
麻三貴無言以對:“這……”
“麻大人的朋友得此硯而傾家蕩產,這是真還是假?”李禪進而逼問道。
沒等張口結舌的麻三貴發出聲來,吳子坤就聰明地打了個圓場:“凌大人,太陽下面站得太久了,去喝點茶水爾後再說不行嗎?”
凌樞點頭同意道:“好吧。我去喝點茶水,你們再去張羅幾個金石大家來鑑別,我就不信這個理。”
“對,對!大人這邊請。”麻三貴受審般地得到了解脫,給凌樞前頭引路而去。
眾人來到花廳剛要落座,就聽見外面胡四姨尖嘯的聲音忽高忽低地傳了過來。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回頭望去
只見紅月樓的胡四姨一路高喊著從迴廊那邊跑過來。許是跑著說的緣故,語詞含混不清,連個標點符號也沒有給人家留下:“凌大人麻大人大事不好了出了大事了哪個殺了頭的反賊不是寫反詞的那是一個鐵匠鋪的小鐵匠……”
胡四姨進門慌張,在門坎處摔了一個大跟頭,很快機靈地爬了起來。
凌樞心裡癔歪著巨硯能否取得,一肚子心火沒處出,見了胡四姨那份狼狽樣,拉著臉不高興地說:“有什麼事,你說清楚點行不行?你們這南方腔,說起話來象砂鍋炒黃豆,噼噼啪啪,存心不讓人聽還是咋的?”
李禪皺了眉心,厭厭地說:“凌大人讓你說慢點,你再說一遍。”
滿頭大汗的胡四姨嚥了下口水,竟一下子沒詞兒了。
凌樞奇怪地問道:“怎麼又不說了?”
胡四姨膽怯地翻了下眼:“我……我想跟大人您一個人說行不行?”
“說!”凌樞煩惱地說,“我凌某做事歷來公斷,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胡四姨囁嚅地說:“盧大人他,他殺錯了人。”
凌樞早把什麼反賊不反賊的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他不太明白地說:“他殺誰殺錯了?你說清楚。”
胡四姨忘了身份地小跑了幾步,貼近了凌樞,幾近耳語地說:“盧大人殺的那個寫反詞的,不是個書生,是個小鐵匠。”
凌樞推讓了一下胡四姨道:“鐵匠怎麼啦?寫反詞還要分個什麼人?書生、鐵匠都能寫。”
胡四姨急了眼:“不是。那個小鐵匠一個大字不識,他寫什麼反詞啊?”
“啊!”凌樞這才悟到了什麼,大驚道:“你說的沒錯?”
“說錯了,大人你就殺了我。”胡四姨認真地用手作刀架在了脖子上:“我是聽小鐵匠的鄰居說的,那還有假?”
凌樞氣急敗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