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抿了抿唇:“過於喪心病狂。”
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陳聲是個心理不正常的傢伙。
“第三,是鎮子裡遊蕩的人影。”
季風臨說:“人影擁有絕對的威懾力,所有鬼怪都不敢靠近,無論男女老少——而非僅僅是女人。”
這種情況,更像是鎮子裡的所有居民,全都受到了同一種勢力的壓迫。
“第四,就是《幻想集》。”
季風臨看她一眼,笑了笑:“《幻想集》是一切異變的根源,也是所有鬼怪的源頭。如果用人口販賣的說法,很難解釋《幻想集》存在的意義。”
——陳聲的父母,究竟為什麼要為他創作那麼多睡前故事?
“我也因此排除了這個猜想。”
薛子真輕嘆口氣,遲疑道:“然後……產生另一種猜測。”
她說著撩起眼皮,看向身邊的白霜行:“從你詢問陳聲的那些事情來看,你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文楚楚:“怎、怎麼想的?”
白霜行……都向陳聲提了哪些問題來著?
“我的猜想,其實很簡單。”
與薛子真對視一眼,白霜行輕聲說:“你們想想,遊戲創作人,他有多大年紀了?”
沈嬋乖乖回答:“八十多,可能接近九十。”
“那麼,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白霜行眨眨眼:“當時的大背景,是什麼樣的情況?”
沈嬋一愣。
整整過去好幾秒鐘,有涼意從她後脊直竄而出,直衝頭頂:“是——”
薛子真垂眸:“是戰爭。”
文楚楚也怔住。
“用這個理由來解釋的話,很多前因後果,都能接上。”
白霜行說:“第一,陳聲說,爸爸媽媽開始為他創作故事,始於一場婚禮;而他曾經告訴過我們,人影從森林裡出現,同樣是那一天。”
也就是說,婚禮並非一切的源頭,而是突然闖進鎮子、從此威懾所有鎮民的“人影”。
這些人影代表著什麼,已是昭然若揭。
“所以,當天是……”
沈嬋渾身發冷,攥緊衣袖:“鎮子裡舉辦婚禮,而侵略者,恰好闖了進來。”
她想起在巷子裡見到的紅嫁衣。
如怨如訴,渾身是血,沒有雙腿,死狀慘烈。
沈嬋不敢去想那一天,那些人的遭遇。
白霜行沉默片刻,輕輕喟嘆一聲:“還記得嗎?當我們見到那些人影,它們壓迫感很強,就算是鎮子裡的鬼魂,也不敢靠近,而且——”
她說:“它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
侵略者來自別國,鎮子裡的居民當然不可能聽懂他們的言語。
投射到這場白夜裡,就成了含糊不清的古怪呢喃。
所有線索開始串連成線,文楚楚腦子裡嗡嗡作響,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衣襟。
“第二,是我們經歷過的遊戲。”
白霜行說:“侵略與拐賣,在某種性質上很像,都是毫無人性的、對尊嚴與人命的踐踏。無論是哪一方的受害者,都時刻需要躲藏警惕,從而保全性命。”
捉迷藏、一二三木頭人、食心魔。
身為被動的一方,他們如同被肆意戲耍屠殺的老鼠。
“季風臨說,他記得遊戲創作者曾說,這是一段很有意義的童年時光。”
白霜行頓了頓,看向陳聲。
季風臨領會她的意思,伸出雙手,捂住小孩耳朵。
“薛子真曾說,陳聲父母早逝,而鎮子裡百分之九十的居民,都在白夜裡變成了厲鬼——”
鎮民沒有作惡,卻以鬼怪姿態出現在這裡,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已經死了。
她沉默幾秒:“會不會是,侵略者大肆進犯、在鎮中燒殺搶掠,某一天,居民們齊齊反抗……全都犧牲了?”
就像在那棟高樓裡,那些瘦弱蒼白的女人。
她們生活在日日夜夜的恐懼之下,有的膽小怯懦,有的堅持不懈尋找逃離的辦法。
而在最後時刻,所有人都站了出來,為薛子真開啟一扇扇門。
那是她們拼盡全力的反抗。
即便心知肚明,自己很可能會因此喪命。
“有一點我想不通。”
薛子真說:“《幻想集》,究竟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