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裡的狼人往往兇殘狂暴,讓人不敢接近——
但季風臨完全不是那樣。
因為身份是保鏢,在這段劇情裡,他穿著件簡單利落的白襯衣,釦子被白霜行鬆開一顆,露出纖長脖頸,靠近鎖骨的地方,纏繞著雪白繃帶。
與電影裡身材魁梧的壯漢不同,少年體型頎長高瘦,被襯衫隱約描摹出肌肉的輪廓,並不壯碩,卻足夠鋒芒畢露。
在白霜行的記憶裡,面對她時,季風臨的態度永遠都是溫和有禮,這會兒與她四目相對,眼神柔潤又安靜。
出於好奇心,她視線上移,看向那對不屬於人類的耳朵。
整體是深灰色澤,越往裡顏色越淺,漸變出柔軟的白;比普通的狼耳更大一些,被絨毛渾然包裹,察覺到她的注視,又是簌簌一動。
白霜行大概明白了。
每當他感到緊張、愉快、或是其它不同的情緒,即便臉上波瀾不驚,耳朵也會誠實地反應出心理變化。
想想有些可愛。
她沒忍住,抿唇揚起嘴角。
許是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季風臨低聲開口:“學姐……”
他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縱容又無可奈何,白霜行聽得一笑:“抱歉抱歉,我第一次見到,所以覺得很好奇。”
白霜行頓了頓,想起曾經看過的科普,嘗試轉移話題,讓季風臨不那麼緊張拘束:
“聽說狼毛很硬,但看你的耳朵,又不太像——感覺摸起來更像貓貓狗狗,是軟的。”
她說著收回視線,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裡的藥丸,還沒把它從塑膠袋裡拿出來,意料之外地,又聽見季風臨的聲音。
“你——”
他只說出一個字,像是猶豫,忽地頓住。
白霜行仰頭,瞥見他喉結一動。
季風臨眨眼,長睫微垂看著她,音量很低:“你想摸一摸嗎?”
……欸?
毫無緣由地,白霜行腦子裡轟然一熱。
“或許,”季風臨說,“觸感和真正的狼不一樣。”
可她沒摸過真正的狼,哪會知道手感有什麼不同。
這句話白霜行沒說。
或許出於好奇,又或許是別的原因,鬼使神差地,她停頓片刻,試探性抬起手。
而身前的人乖馴俯身,把頭低到合適的角度。
被她觸碰到耳尖時,整隻狼耳陡然一顫,弧度比之前更大,也更明顯。
尖端柔軟的觸感擦過指肚,有點癢。
白霜行不敢使勁,用指腹自上而下地緩緩劃過,感受手中綿軟的起伏與輪廓。
灰色絨毛比想象中柔和許多,穿過絨毛,則是溫溫熱熱的軟肉,很薄。
真正的狼,摸起來應該是硬而生澀的。
雖然很想把耳朵一把握在手裡,但考慮到兩人之間門的關係,白霜行沒逾越界限,動作小心翼翼,頂多試探性戳一戳。
每當她稍稍用力,季風臨都會渾身緊繃,連帶著耳朵也直直挺立,僵硬著一動不動。
觸碰沒持續太久,意識到氛圍漸漸不大對勁,白霜行放下右手,後退一步。
季風臨抬眼看她,對於這個猝不及防的終結,似乎有些茫然。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四合的夜色裡,他的脖頸紅得厲害,被襯衣領口遮擋,看不清晰。
現在夜色已深,空氣裡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腥氣,靠近季風臨時,卻能嗅到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少年一時沒有言語,柳葉般細長的雙眼晦暗不明,看不出思緒起伏。
“學姐。”
當他低聲開口,狼耳隨之一動,頎長的影子黑黑沉沉,將白霜行籠罩其中,喉音裡,彷彿也浸出幾分壓抑的啞:“和貓貓狗狗摸起來的感覺,是一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