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笑一聲:“你便是傳我了,這破爛身子也存不住,還是你自己留著罷。”
這兩人,便正是辭別第五瑾的花戮、花蠶兄弟二人,原本是要去各地遊覽一番的,卻因著武林人、朝廷人都紛紛打探兩人下落,不勝其煩,這幾日大凜與北闕再度開始通商,他們便僱了個不引人注目的小船到此。
只不過大凜天寒地冷,比不得北闕氣候怡人,在來前花戮便給花蠶買了幾件皮裘大氅備用,才行路行了一半,就因著河風颳得很,給他穿在身上。
而花蠶看花戮有內力護體沒這麼麻煩,少不了就要諷刺幾句,卻被花戮全數接下,正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全洩了氣去。不過花蠶倒也習慣了,只瞥了花戮一眼,就乾脆往他懷裡更縮了縮,反正這人身子暖,不用白不用了。
乾冷的空氣被吸進兩人口中,花蠶低頭,鼻子前頭埋著的都是鬆軟雪白的皮毛,暖融融的十分舒適,讓他心情稍好了幾分。
“去吃飯吧。”花蠶扯一下嘴角,“我餓了。”
花戮低頭,伸手把花蠶身後兜帽拉起,用繩子繫緊了,而後抱著他的腰一個縱身,便足不點地地飛掠而去。
酒樓。
大凜的酒樓與北闕不同,雖說是樓,總共也不過只有兩層高,外頭用厚厚的毛皮墊子縫在窗子上擋風,就連門上也垂下棉被似的棉條兒,厚實得很,也暖和得很。大抵是因為天氣總是太冷,每隔幾步就總會有這麼一個酒樓,或者稍矮一些的酒館,讓過往行人都能走進去,喝上兩杯暖暖身子,或者僅是避避風。
花戮摟著花蠶走進這麼一家,店小二立刻迎上來,拎著個大茶壺搭著汗巾,看起來跟北闕的沒什麼不同。
“兩位客官請進,快請進!”小二長著一張圓臉,十分討喜。
花戮與花蠶隨他引路,坐在旁邊靠牆的一張桌子上,這酒樓裡沒有雅座,只有相對僻靜的地方。
還是由花蠶開口,要了一壺熱酒、一盆牛肉和幾個小菜,外加大凜特有的薄餅佐餐。
店小二察覺到花戮身上的寒氣,上完菜就自覺退下,只留下兄弟兩個一邊吃,一邊聽酒樓裡其他人閒聊。
花戮拿起一個薄餅,包上牛肉和切絲白菜進去捲起來,遞給花蠶,花蠶看他一眼,接過來,而後花戮又以湯勺舀了一碗熱湯,用手指推到花蠶面前,花蠶端起來,喝了一口,緊接著,花戮又動手開始卷好第二張、第三張餅,全都放在空的盤子裡,再把新上的一盤龍蝦剝殼,也放過去。
花蠶看他動作,終是開口:“你這是在做什麼?”
花戮手下動作不停,語氣卻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你吃,別多話。”
花蠶冷哼一聲,把手裡的餅放下:“哥哥這是在為那天的事請罪?倒是不必了,我原本也不能看你去死。”
從那場戰亂之後,總算是了卻那一件復仇大事,而第五玦身死,玉合歡自盡於琴抱蔓墳前,結局也是各得其所,兩兄弟便不辭而別,作別那紛紛擾擾。
然而花戮對待花蠶的態度上,卻有了一些變化。
主要便是那天花戮中毒,花蠶以身相就,被折騰得十分受罪,而後又歷經一場鬥蠱大戰、往來奔波,一直也沒太在意身上受傷,但一旦離了那些事情,這件尷尬事就又浮現在兩人面前了。
那時顧澄晚與方狄兩隻人蠱用處已盡,花蠶不耐煩帶著他們,就也扔他們在一邊,說是“未經傳喚不必見我”,因而在花蠶身子尚未大好時,就無人伺候,這時,花戮便接了手,比以往的待花蠶更多幾分耐性,凡事周到,樣樣經心……偏偏他又天性使然冰著一張臉,讓花蠶看他臉時便想起那日情|欲昏騰時這人也是這般面色無波卻害自己痛不可言,心中一時來氣,再看如今這人照料自己時動作細心,那股氣又一下子被壓住,不上不下的,心裡憋得慌。
花戮這一照料就是近兩個月,而越是往後,越是體貼入微,花蠶從最初的不自在到後面的習以為常,再到現在,卻是忍無可忍。他那點傷,可是早就好了的,可這人為何還是那般舉動?直讓人毛骨悚然。
直到今日,花戮那一串溫柔體貼的動作讓花蠶看來實在礙眼,終是說了出來。
這一說出口,他吐了口濁氣,頓時神清氣爽。
花戮眼皮都沒掀一下,把手裡這隻大蝦剝完,照舊放到花蠶面前的碟子裡,才說:“不是為那。”
花蠶嘴角一勾,氣極反笑:“那還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是為那,你這樣卻是為什麼?”
花戮稍稍抬眼:“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