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慢吞吞地又從書房裡取出了那隻黑色的骨灰盒。
他頓了頓,用商量的口吻道:“小鷹,媽媽就不帶了吧。”
“啊。”蘇渺面泛猶疑之色,“不能帶嗎?”
“要開很久的車,她老人家怕是要暈車。”
“不會啊,我媽媽才不暈車。”
遲鷹沉吟片刻,又問道:“你大學的時候,也把她帶在身邊嗎?”
“昂。”蘇渺點頭,“開學第一天還和室友吵了一架,她說她害怕,我說這有什麼怕的,她是我媽媽,她又沒有變成鬼,只是一直住在盒子裡而已…然後室友就跑去報告輔導員,我就被單獨安排在了一個兩人間,後來蔣希琳就主動申請和我住了,她也在北央大學呢,我們倆大學玩的特別好,她還帶我去酒吧玩。”
提到蔣希琳,蘇渺真是滿眼都是笑意,她特別特別喜歡蔣希琳,因為她是遲鷹介紹給她的,而且是在他們最幸福的時候…
遲鷹見小姑娘提到她,眼底都是笑,於是耐心問道:“你和蔣希琳那瘋丫頭居然能玩到一塊兒?”
“對呀!她對我特別好,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的,大學四年全靠她帶我玩兒。”
“愛?”他聽著有些吃味了,“你第一次對一個同性女生使用這個字。”
“哼,我們就是很要好,我們每晚都一起睡呢。”
“我真的要吃醋了。”
蘇渺揉了揉他的腦袋:“好啦,快提箱子,我們都要遲到了,秦思沅等會兒又要打電話催命了。”
遲鷹的視線又落到了小姑娘懷裡的骨灰盒裡,很小一罐,當時只裝了很小一部分骨灰,就是為了方便攜帶。
他又問:“那你出去旅遊,也帶著媽媽?”
“我沒有出去旅遊過啊。”
遲鷹心有些疼,走過來輕輕抱了抱她:“以後我會多帶你出去玩。”
“好哦。”
遲鷹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骨灰盒,將它擱在了玄關架子上,輕哄道:“那今天不帶,行嗎,小鷹?”
“是秦斯陽他們不讓帶嗎?”
“不是。”
“那…那為什麼啊。”蘇渺抱住了骨灰盒,緊緊摟在懷裡,“我只是想帶媽媽去看看雪山,她特別愛拍照,也愛旅遊。以前她就說等我出息了,要我帶她去旅遊。”
“可你媽看不到了。”遲鷹語氣有些著急促,“你什麼時候能接受現實,你媽媽已經走了,走了就是沒有了,她看不見、聽不見,你死死抓著她,不讓她走,你是把自己困守在了過去。”
蘇渺連忙退後了兩步,看著遲鷹:“你別這樣說。”
遲鷹必須幫她走出來,必須幫她擺脫這種依賴感,嚴肅道:“蘇渺,今天不準帶。”
女孩看看小瓷罐,又看看他:“不讓帶,是因為你覺得我生病了嗎?”
“你自己覺得呢,小鷹。”
她低下頭,咬著唇,唇瓣都咬得發白了:“我真的只是想帶她看看雪山,我想讓她好好享福,但她走得太早了,她都沒看到我現在出息的樣子。”
“小鷹,我還是那句話,她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不管你帶她去哪裡,她都不知道了,但活著的人還活著。”
她的手攥緊了骨灰瓷罐外面的絨布:“道理誰不懂。”
“行了小鷹,把它放在家裡。”
遲鷹說著便拎過了她手裡的骨灰盒布囊,蘇渺沒有給,搶奪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盒子掉在了地上。
蘇渺趕緊撲過去撿起盒子,輕輕拍了拍。
幸而外面包裹著厚厚的布囊,小瓷罐並沒有摔壞。
“不帶就不帶,你搶什麼呀遲鷹!好好說話嘛!”
遲鷹見盒子沒事,也鬆了口氣,不過即便這樣,這小哭包居然還沒哭,倒也算有進步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著急了。
怎麼會不著急,他真的希望她能早日好起來、擺脫心理上的依賴。
蘇渺將骨灰盒放在了玄關架上,對她道:“媽媽,你女婿不讓你去,那就只能不帶你了。哼,你要怪就怪他,別怪我。”
說罷,蘇渺撇嘴,悶悶地走出了房間,跟遲鷹一起下了樓:“仔細我媽今晚給你託夢!罵你哦。”
“放心,老子百鬼不侵。”
他換了鞋,拎著行李朝電梯走去。
小姑娘乖乖地跟在他身後,本來以為她還在生氣,沒想到進電梯的時候,她還是很主動地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