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想來把公輸真兒安排在這裡是在合適不過的。
那時候的杜陽也沒想那麼多,哪怕對公輸真兒並無好感,但是她在蘇家宅院裡說的那番話,和她這麼多年來在趙括手下受的委屈,讓杜陽覺得有必要照顧她一下。
她還是個孩子,年齡還不大,有些東西對她來說是太過殘忍了。
而且,放在下面的村子裡,他有些不放心。他擔心那些公輸家的舊部會說出些不好聽的話,或者做出些不好的事來。
可是他沒想到會在下山的時候碰到洛小北一行人,也沒想到洛小北會說公輸真兒有危險。
他從來都相信洛小北的話,也定然知道她不會騙他。
可一路上來,他心裡還是希望公輸真兒能好好的坐在房間裡。
真到了這一刻,他心裡還是有些慌,或許是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他真的做不到無動於衷。
廊簷下站著的人一直沒動,杜陽快速往那邊靠近的時候,那道身影彷彿聽見了聲音,這才側身對著杜陽去往的方向。
廊簷下昏黃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一張白皙嬌嫩又有幾分柔弱的臉猝不及防的撞進了杜陽的眼裡。
他之前還慌亂和胡思亂想的心立即空了,腳下的步子也頓住。
身材挺拔又修長的人,站在燈光之間的陰影裡,愣愣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洛小北幾人追出來時,看到的正好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公輸真兒出了事,他們隨便在園林裡找人不是一件很禮貌的事。原本他們這樣闖進來已經是冒犯了,畢竟這園林的主人是公輸恆。
就算要找人,也應該是先和公輸恆商量一聲。
而且公輸真兒有危險的事,也只是洛小北的猜測而已,如果沒有這件事,公輸真兒或許只是剛好離開了一下,那他麼在院子裡鬧得太過就更加不好收場。
至於廊簷下站著的人是誰,王小碗和洛小北都清楚,她們白日裡還見過,並且也是洛小北懷疑的偷了她匕首的那個人。
蘇黎,或者說只是蘇黎魂魄的一部分。
但是杜陽的反應卻實實在在的落到了幾人的眼裡,她們以為杜陽既然將公輸真兒送到這裡了,那就應該見過面了,可現在看杜陽的反應,似乎並不完全是這樣。
這樣的反應,是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議。
廊簷下的人仍舊是一襲長裙,昏黃的燈光跳躍閃爍,將她周身的暈染出一層暗黃。
變換的光影讓她的臉顯得並不真切,嬌弱的氣質讓她彷彿畫中走出來的侍女。
這樣的狀態並不是她刻意要裝出來的,因為魂魄不全,而她這具身子是由特殊的容器打造的,能支撐她這麼久,還能隨意在白日裡行走,這容器的效果也算發揮到了極致。
但杜陽已經徹底呆住了,不是被嚇的,而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當初蘇黎死在南大圖書館,死狀悽慘,杜陽曾經因此而懊悔不已,後來更是將蘇黎的骨灰帶在身上,只希望能有一天再次將她帶回這個地方。
後來回到望鄉便得知洛小北下了陵墓,他和陸哲追了過去,那骨灰也被他委託給王小碗,希望她能將骨灰交給蘇婆婆。
至於蘇婆婆是怎麼瘋掉的他不知情,但在他的猜想裡,應該也和蘇黎的骨灰有關。
那一小袋沉甸甸的骨灰,便已經是蘇黎的全部,可是當眼前站出來一個和蘇黎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時,杜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進門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這個人。但他當時沒多想,只以為是哪個住在上面的公輸家後裔,現在看來,這樣的結果,反而像是被開了一場玩笑。
“蘇黎?”杜陽開口,語氣裡的詫異還是很明顯。
他用了而不是肯定,是因為除了五官之外,這女子身上的任何一點都和蘇黎不像。
蘇黎的外貌如何,杜陽比洛小北他們更清楚。
洛小北只看過照片的人都能一眼將這個人認出來,何況是曾經的青梅竹馬?
女子站在燈光下笑意盈盈,眼中的瑩瑩碎芒隨時要溢位來,明滅的燈光裡,她的笑容又極其恍惚,讓人看不真切。
“我在!”
她的聲音婉轉悅耳,兩個字的光景,卻彷彿百轉千回一般訴說了無盡的悽美苦楚。
這個白天還說她是蘇黎又不是蘇黎的女子,卻在杜陽開口喚她的時候,乾脆利落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洛小北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聽著這一幕,她眉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