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灶火燒得旺旺的,張大壯將柴禾霹得啪啪響,三叔公的二個兒媳婦盧氏跟萬氏,王小四的娘帶著三個兒媳婦都忙著洗菜洗盤子,切菜配菜,掌廚的是村裡專門辦紅白喜事的老年頭,那大勺子舀著金亮亮的油,放在大鍋裡翻炒著,很快就翻炒出飯菜的香味來。
張嬸,杏兒,大梅子,葉子等則燒茶泡茶,幫著陳氏一家人招待著鄉里鄉親的客人。
三叔公帶著沈文軒,沈文浩,沈文海在前頭安排,招待著進門來的貴客,有三叔公的族親,兒媳婦的外家,有三叔公二個兒子經商的朋友,有沈文軒的同窗好友蘇流瑾跟他的父親蘇老爺,謝朝亮,趙有才等,有沈文軒縣學裡頭的先生,還有沈文軒真正的師父言老。
而陳氏這邊,則帶著沈立夏,沈立冬招待蘇夫人,姑婆嬸婆姨婆姑姑伯母嬸孃等一干女眷,這一招待下來,沈立冬發現三叔公那邊的家族真龐大,一路叫下來都有些頭昏昏的,都沒怎麼認全人呢,只知道荷包鼓鼓的,那些七大姨八大姑的送了很多見面禮給她,娘那裡也有,姐姐那裡自然也有,這總算是臉蛋都快笑僵硬得來的報酬,倒是減少了沈立冬心中的怨念。
當然,這樣的場面上,沈大年跟花婆子一家人也來了,三房的徐氏肚子已經大起來了,滿臉都是笑容,跟以往那種低眉順眼的樣子全然不同,她現在腰桿子也直了。
倒是那朱氏,好久不見了,養了四個月的傷總算是可以下地了,看著消瘦了許多,眉目之間少了過去那份張狂,倒是像得了教訓似的,收斂了不少鋒芒。
她所帶著一子一女,沈文吉的那身紅斑倒是消褪了,只是那條胳膊還是沒有痊癒,沈立冬壓根不想出手救治他,誰叫他當初拿著匕首刺她,那可是想要她的命啊,她又豈會以德報怨,救治這種人?何況,真正的沈立冬就是被沈文吉那一推給丟了性命的,他現在這個樣子,那是自作自孽,怨不得任何人。
因著沈立冬跟沈文吉相互之間都是看對方不順眼的,自然一照面,都冷淡得很,點點頭就別開了臉,連說一句話都懶得說。
而沈立秋,沈立冬再次見識到她的變臉功力,那笑得桃花顫的,叫著她姐姐夏兒姐姐,叫著她冬兒妹妹的,那個叫得親熱,敢情都忘記了他們家跟他們大房是壓根沒啥關係了,他們現在不過是因著三叔公的親戚來能來這裡吃飯的。
所以沈立冬根本無視沈立秋那熱情的笑容,敷衍著點了點頭,沈立夏也是,淡淡地打了招呼,雙方就不怎麼說話了,也許是她們姐妹倆這種生疏的態度,倒讓沈立秋覺得說得無趣了,借了個機會就走開了。
沈立冬也不挽留,那是巴不得沈立秋離她遠一點呢,只是可笑的是沈大年,竟然還想打親情牌,帶著花婆子去正房看了躺著養腿傷的沈博遠。
一口一個二郎,敢情他們全家都得了健忘症了,都不知道是誰那麼殘忍狠心地將爹爹淨身出戶地驅除出家譜的呢?
沈立冬見了那場面,也不多說,只是拉扯著三叔公的衣袖。“爺爺,秦大夫說爹可是要好好靜養的,要不,這條腿可就保不住了。”沈立冬儘量往嚴重的地方說,那三叔公一聽,果然沉下臉了。
“堂哥啊,我家的遠兒身子不舒服,我看你們還是到前頭去坐著吧,就讓遠兒一個人在這裡好好歇著,別擾了他的清淨。”
“那,那,打擾了,遠兒好好歇著。”那沈大年一聽三叔公這麼一說,面上神情訕訕的,心頭被三叔公的目光給刺痛了。
那本來是他的兒子啊,如今卻成了別人的兒子,讓別人將這福分給享盡了。看著這座風風光光的新宅子,再看著沈博遠一家人如今的吃用穿戴,沈大年這個悔恨啊,他怎麼當時就被家中的婆娘給慫恿得斷絕了關係呢?
若當初沒有做得那麼過分,若只是分家的話,那麼現在還能挽回沈博遠一家子,可是現在過了縣府的文書,沈博遠一家人鐵板釘釘地成了他堂弟家的孩子了,這叫沈大年看得著摸著著卻吃不著用不著,你說這難受不難受啊。
沈大年悶悶地帶著花婆子出去了,那花婆子還嚷嚷著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沈大年一把就拉走了。
“怎麼的,還不夠丟人現眼的。”沈大年氣哄哄地走了,連飯都沒吃上一口,那花婆子砸吧著嘴巴,看著那滿桌的好酒好菜,想厚著臉皮坐下來吃飯吧,奈何沈大年已經走了,她也不好意久留,自是灰溜溜地跟著一道兒回去了。
這沈大年跟花婆子一走,大房跟三房的也都不好待著了,皆跟著一塊兒回沈家去了,臨走時,只有那沈立秋還眼睛發光地留戀著蘇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