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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皇帝制詔,只知道析察冤獄,宣明德化,以解百姓的倒懸之苦,不知其他。諸君若有不服,可以製作文書,向朝廷劾奏本府。現在本府只想瞭解這男子說得是否實情。此金斧乃未央宮作室新近鑄造,見之如見皇帝。以此斧得徵召二千石以下,並專誅六百石以下長吏,不須請詔。

見小武杖出金斧,一干官吏趕忙跪下。來士梁呵斥縣令道,使君大人問話,豈敢虛與委蛇。再不據實稟報,將有嚴譴。

令狐橫摘帽頓首道,臣奉職不謹,死罪死罪。其實這個黔首所告,臣早就鞠按過,真實情況和他所言頗有出入。臣曾鞫問過薺麥亭所轄閭里人家數十戶,提供的證詞都說謝內黃所受閭里百姓的酒食,皆是百姓甘心情願饋贈,並無半分強迫,而且異口同聲地稱讚謝亭長奉公守職,年年考核為全縣之最。臣曾經想將他調到縣廷,升職為令史,但是閭里黔首竟然集體到縣廷懇求,希望能挽留謝亭長。謝亭長見他們一番誠意,非常感動,甘願放棄了升職機會。怎麼能說他數為不法,欺壓良善呢。臣再三勘斷,判定程忠信是誣告,姑念他左脛骨有傷,姑且不加糾治。至於他告謝亭長調戲其妻子,臣也細心調查,原來是他妻子自己私下喜歡亭長,那次亭長正巡行閭里,被他妻子糾纏。而他當時正巧回來,就誤以為亭長調戲他妻子了。

忠信叩頭道,令狐縣令所言,完全是胡說八道。那謝亭長是他的親戚,當然他會為他說話。臣並不想有太多要求,只是現在左腿行動不便,誤了耕作,將來只有乞討一途,每次想到這些,心裡都好不悲傷。希望使君大人能為臣討些賠償,買幾畝薄田,僱人耕作,免得將來有凍餓之苦。

小武道,程忠信,你不必說了,本府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來人,解去令狐橫印綬,下縣廷獄,待本府勘驗。

旁邊的甲士都是廣陵本縣徵發的,聽到小武的命令,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是不是該聽從他去系捕自己的縣令。劉胥、劉霸、來士梁、向夷吾等也吃了一驚。這麼輕巧就要將六百石長吏下獄,太突兀了。劉胥是諸侯王,沒資格管地方吏事,所以只是驚愕,緘口不言。來士梁躲不過,只好訥訥地道,使君大人,我聽說案驗六百石大吏得先發文書請示朝廷,大人是否還是慎重一點為好?

而小武自來之前,心裡已經考慮了千百回,做繡衣直指御史雖然威風八面,但回去奏報如果不能達到皇帝的願望,那就會大難臨頭。而要讓皇帝滿意,千萬不能給他留下個軟弱不勝任的印象。暴勝之、江充就是因為敢於殺伐,皇上以他們為忠臣。而當年另一個繡衣直指御史王翁孺巡行魏郡,逐捕群盜的時候,因為心中不忍,將群盜首領和本郡逗橈畏懦的官吏全部法外開恩,未誅斬一人,回長安後馬上以〃奉使不稱職〃之罪下獄,若不是納錢贖為庶人,命就丟了。和他同時出使的暴勝之則斬殺了兩萬餘人,回去立即升為御史大夫。王翁孺還自我安慰道:〃我聽說救活了千人者,子孫就會發達。我當繡衣御史,起碼救了一萬人的命,大概上天會給我的子孫以厚報罷。〃真是迂腐,上天的事情怎麼知道,何況子孫的將來也還遠得很。而現在如果自己不稱職,性命卻會實實在在的沒有。哪個更重要,傻瓜都知道的。反正這次巡行,不想多殺,但該殺的絕不含糊。

想到這,他大聲對令狐橫道,也好,本府讓你死得明白,你先回答自己是怎麼當上縣令的?

令狐橫惶恐道,臣乃從縣獄史積勞升上來的,先斗食小吏,繼而百石卒史,繼而三百石縣丞,到今天六百石縣令,在任已經五年。

小武道,既然是積勞升遷,怎麼會連起碼的律令都不熟悉?分明是有奸事想矇騙上府。我問你,你剛才說謝內黃所受閭里百姓的酒食,都是百姓甘心情願奉送給他的。但是《置吏律》規定:〃凡吏及諸有秩,受其官屬及所監、所治、所行、所將,其與飲食計償費勿論,吏遷徙免罷;受其官署所將、監、治送財物,奪爵為士伍,免之。無爵,罰金二斤〃,這就是說,只要在官吏本人所管轄的範圍內,無論是百姓心甘情願送給此官吏酒食財物與否,此官吏都應當被治罪。難道黔首們錢多得用不完,非要送給你們這些人幫助花費不成?如果不是因為生活在你們所管轄的範圍內,有所顧忌,何必討好你們?當年景皇帝制定這條律令,就是預料到你們這些人慣會巧做辯解。按照《置吏律》,這亭長早該免職,而你竟然巧言包庇他,按照《捕律》:〃凡黔首告吏,鞠得其實,縣廷令長匿而不捕,皆以鞠獄故縱論之。〃也就是說,有百姓告狀而官吏不去捕捉的,全部按故意放走案犯罪逮捕。本府將你下獄,一點也沒有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