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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駐趙莊的分割槽部隊,請他們火速支援北疃,但仍無訊息。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分割槽部隊也沒有來。周圍村莊的百姓見日本人從北疃村都撤了。一些幹部、民兵,才急急趕到北疃。一進村,就見到處是死人。死在當街的有300多,死在村東北井臺上的有90多,死在鬼子在村裡的大隊部所在處——李洛敏家的,有29人。朱根德家院裡,一個青年被轆轆將頭砸得稀爛,紅的血、白的腦漿流了一地。青年婦女李朱兒,赤身露體,坐於牆角,兩腿分開,頭耷拉著死去……

一些當年去北疃村掩埋過屍體的老人,儘管這麼多年過去了,但一聽問及當年的那些事情,臉上立刻顯出痛苦的神情。話很少,問一句,說一句。有些事情,問了也不說。似乎很不願回憶當年那悲慘的情景。

問:當年鬼子走後,您去了北疃嗎?答:去了。

問:您都看到些什麼呢?答:……

問:除了街上、房裡、院裡、井裡有屍體,地道里還有屍體嗎?答:有。

問:您當年下地道去拖屍體了嗎?答:去了。

問:地道里,又是個什麼情形?答:(沉默片刻)嚇人。拿著油燈下去,一照,半明半暗地,一溜死人。一個人我是不敢下去。

問:屍首不是一二天就都埋了嗎?怎麼材料上說都臭了?答:那兩天天熱,還沒進村,就嗅見臭味了。

老人說的完全是事實。在5月28日夜,冀中軍區騎兵團一部途經北疃村時,也嗅到了屍體的臭味。###回憶說:“5月28日夜,我們從七級村西內堡附近向西北出發,仍想找到七分割槽領導,向他們當面傳達,不意夜間途經定縣北疃村時,忽然一股難聞焦臭之氣撲鼻而來,很覺奇異,低頭一看,滿街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慘不忍睹。有些臨街房下、路口,也被挖掘開了。這時我心裡忽然明白,這一定是日寇放毒,放火,大批殘殺我利用地道抵抗的抗日軍民。”

騎兵團沒有在北疃村久留,###他們只是告訴村幹部,請他們儘快把群眾和戰士的屍體掩埋好,部隊也一定要為鄉親們報仇。在北疃收屍的鄉親們依依不捨地看著騎兵團幾百匹戰馬在夜幕中漸漸遠去。老人們說,那天晚上,大家在躺滿屍體、村內外瀰漫著死屍的氣味的北疃村忙碌著,一個個都裝出十分平靜,似乎這種場面見多了的神情,相互見面,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聲討論著具體事:你看誰誰家的屍首咋辦?你看誰誰家還有活人嗎?其實,人人心中都堵著一大團東西。月光下,神態各異的死人宛如活人,而面色難看無聲無息地忙碌的活人,卻猶如行屍走肉。騎兵團要是早一天來,是決不會坐視日本人遭害百姓的。所以,多少年以後,還有人埋怨說,當年分割槽部隊咋就沒來呢?老人們講,那幹部們一直說,分割槽部隊會來支援,大夥聽了,覺得心裡有底,才守著村子沒跑。要是說就是縣大隊這些個人,那就又不一樣了。對此,當年任定南縣委書記的趙鐵夫在回憶北疃戰鬥時,也專門談到這個問題,他說:“從這次對敵戰鬥的情況看,按原定的戰鬥方案,戰前的準備工作是充分的,游擊隊和民兵的戰鬥是非常英勇頑強的,負責這次戰鬥的趙樹光同志的指揮也是堅強有力的。遺憾痛心的是七地委、七軍分割槽未能按原定作戰方案去做,在關鍵時刻沒有給予必要的支援,這是造成這次戰鬥失利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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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至6月中旬:“剔抉清剿”(7)

趙鐵夫說,北疃戰鬥後,縣委曾幾次向地委提出,查一查分割槽部隊為什麼沒有按原定作戰計劃來支援,並作認真處理。但均無結果。

趙說,“我於此事,於1944年秋,中共北方分局在阜平召開高幹會議上,曾提出過批評意見。似也沒能得到一個答覆。事實上,直至今天,也沒誰能說清,當年分割槽部隊沒能按計劃支援北疃,是由於有什麼客觀原因,還是有別的什麼因素?”

當年在北疃指揮戰鬥的趙樹光,倒沒提分割槽部隊為什麼沒來這檔子事。但他提到,那天午後,敵人暫停進攻——也即大江芳若開會時,他曾想在敵人完成新的部署前突圍,但當時在村裡的兩位抗三團的幹部都不同意,認為還是應打到天黑再撤,他們一個是長征幹部,一個是參加過19路軍上海抗戰的。游擊戰經驗也有,陣地戰經驗也有。趙樹光覺得也有道理,就沒突圍。

如果當時堅持突圍,損失會不會小一點呢?不知道,歷史,是不承認“如果”的。

還有材料說,日本人早上一圍村,就根據漢奸送出的地道圖,挖斷了北疃通往解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