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回孃家,說是什麼城裡有個富戶要買丫頭,指明瞭要模樣好能做活的,又說你家大丫長的好又精幹,去了定是成的,還說那富戶出的銀子極多,叫胡大賣了你家大丫,所得的銀子納個妾,總歸你是生不出兒子的,不能叫胡家絕戶,趁著大丫二丫還能賣兩個錢的時候早些賣了,將來……”
鄭氏未聽完就急了,當下撒了婦人就衝進院中,才進門就聽著一陣哭鬧。
卻是大丫的聲音:“爺爺,奶奶,爹,別賣我,我不走,我能幹活,我能掙錢,我……娘回來要是知道你們賣了我定然是不算的……”
又聽著她婆婆的聲音:“你個賠錢貨,你能掙什麼錢,這麼些年我吃著我家的喝著我家的,如今正好是你回報胡家的時候了,快些跟人走,離了我跟前,叫我眼不見心不煩。”
鄭氏聽了這話,氣的眼都紅了,當真是柳眉倒豎,杏眼圓瞪,帶著怒意順聲過去,走到廊下就見一個穿紅著綠的婆子拉著大丫要走,大丫抱著明柱不撒手,她婆婆正往下扳大丫的手。
“做什麼?”鄭氏幾步過去抱住大丫:“我看你們誰敢賣我的大丫。”
“誰敢賣?”鄭氏婆婆一插腰,指著鄭氏的鼻子就罵:“大丫是我們胡家的種,姓的也是胡,由著我們要賣就賣,要送就送,你管不著。”
“我怎麼管不著,大丫是我生的,是我養的,她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我織布掙的錢供養,沒用過你們胡家一星一兩,憑的什麼就要賣我的大丫。”鄭氏今日去了成府一趟,因有了主心骨,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早已一改先前的忍讓,跟著她婆婆大罵起來:“我的大丫不是賠錢貨,要說賠錢貨,你不是女人麼,你自己就是個賠錢貨,作死的老東西,這麼些年你吃著我的喝著我的,到了還反咬我一口,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是將賺的錢買吃的餵了狗都不給你們一家吃用。”
“我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鄭氏婆婆頭一回被鄭氏這樣罵,且門外還有那麼些人聽著,早已惱羞成怒,舉手就要打鄭氏。
鄭氏到底年輕,比她婆婆有力氣,一見她婆婆要打,立時將頭頂在她婆婆肚子上,大叫著:“叫你打,給你打,使勁打……”
大丫趁著這會兒子推開那個拽她的婆子,整個人躲在鄭氏身後,嚇的瑟瑟發抖。
屋裡二丫散著頭髮跑出來,一行哭一行叫:“別賣我姐,別賣我姐……別打我娘……”
鄭氏婆婆沒打著鄭氏氣的不行,使勁喊著:“胡大你個喪了天良的,看你娶回來的是什麼喪門星,你還不趕緊給老孃出來揍她一頓。”
鄭氏婆婆這麼一嚷,胡大披了棉襖從屋裡出來,一出門拽住鄭氏的頭髮劈手就要打,大丫一見立時急了,過去拉著胡大哭喊:“爹,別打娘……”
二丫也在一邊哭,正在熱鬧之時,就聽門口有人大聲道:“放肆……”
胡大嚇了一跳,順聲望去,就見里長領著一個年輕後生站在他家門口。
那後生穿著一身很好看的衣裳,腰佩長刀,又牽著馬,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再仔細一瞧,胡大嚇的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整個人都發起抖來,無它,只因胡大認出那後生穿的衣裳竟是飛魚服,而能夠穿飛魚服的除了錦衣衛又有哪個?
“大,大人。”胡大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給錦衣衛行禮。
就見那個錦衣衛幾步過來,走到鄭氏身旁問:“怎樣?沒事吧?”
“沒事。”鄭氏擦了淚:“榮煩大人了,還請大人早日幫我辦了事,我想早些離了這個家。”
“好。”段總旗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胡大:“你是胡大?”
胡大趕緊點頭,胡大娘早嚇的縮到屋裡不敢露頭了,胡大其實也想縮回去,但他沒那個膽子。
段總旗確定之後叫過里長來道:“胡大的娘子原是我們總憲夫人的舊相識,今日去瞧夫人,將胡大埋女之事講了,我們夫人聽了氣恨異常,只說沒有這般喪天良的,因此就派我過來請了里長還有胡氏族老們一起商量叫鄭氏和胡大和離的事。”
“和,和離?”胡大一聽頓時傻了:“怎會和離?”
“怎麼不會。”因著胡家人要賣大丫,鄭氏早就對胡家人冷了心腸,這會兒子見了胡大恨不得直接將他打死,哪裡還有半分好話:“我也是個人,不是牲口,由著你們一家子作賤,作賤我也就算了,你們連我的女兒也一起作賤,我還怎麼過下去,我寧可帶著大丫二丫凍死餓死,也不在你胡家過一天了。”
就這麼一句話扔過去,胡大越發心虛,也越加的害怕:“不能和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