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伍氏雖然不識得幾個字,然卻最是個精明幹練的,做了那麼些年宰相夫人,什麼事情沒見過,說不得,她看事比許多朝臣都要透徹,然而也正因為看事透徹,擔心也就越多。
季億擔憂並不比伍氏少,到此時也只能道:“正因如此,我才越加要告老還鄉,只期望將來陛下能看在我善始善終且不戀權勢的份上能夠多擔待懷瑾一些,說到底,咱們賢兒是郡主,算是皇家人,就是以後再怎麼樣都牽連不到她身上,只是,她和懷瑾夫妻相得,這麼幾年裡懷瑾對她又好,要是懷瑾有個什麼,她哪裡受得住啊。”
越是這般說,伍氏心頭越加的沉重:“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叫人操心的。”
“罷。”過了許久,季億擺了擺手:“且先這般吧,走一步說一步,將來甭管怎麼著,咱們想法子保住懷瑾的性命。”
伍氏和季億商量著,又替季頌賢擔憂。
季頌賢回家之後倒是吃了一驚,往常不到天黑絕不會看到人影的宋懷瑾竟然在家裡好生坐著。
“今兒怎麼回來的這樣早?”季頌賢笑著將大衣裳交給一旁侍立的小丫頭,坐到宋懷瑾身邊,示意丫頭給她弄些茶水來。
宋懷瑾回首攥住季頌賢的手:“你好生收拾一下,過不了多久咱要……”
底下的話宋懷瑾沒有說完,然季頌賢卻是明白怎麼回事,一聽之下笑的越發歡暢,笑過又有幾分擔憂:“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才能回來一趟,我總歸惦念父母。”
“放心。”宋懷瑾伸手將季頌賢抱住放到懷中拍著她小聲道:“等到咱們回去,我就求師傅弄些養身子的藥叫人捎了給岳父岳母,總歸能叫他們好生保養,若是那件事情可成,咱們將岳父岳母接過去住一段時間也行。”
季頌賢索性摟了宋懷瑾的脖子,對著他耍賴撒嬌:“那裡可置辦好了宅子,有沒有田莊鋪子之類的,你多少年不回去,誰知道會不會受人欺負。”
宋懷瑾只覺得好笑,卻也不得不安慰季頌賢:“放心,絕對無人敢欺負咱們,師傅是個最位高權重的,咱們過去只有好,沒有歹的。”
然季頌賢還是有幾分擔憂的,位高權重又能怎樣?季億位極人臣,不能說不是位高權重,宋懷瑾如今這個樣子,也是位高權重,可最終結果,還得看上位者的心情。
只是想到宋懷瑾尋常和她講的那些事情,到底那處和大夏是不一樣的,百姓越多自由,便又有幾分嚮往之情。
“我明兒就叫人收拾起來,還有咱們收養的那些姑娘,我得好生問問她們的想法,若是她們樂意跟咱們走呢,咱們就帶著,若是不樂意,我也好給她們好生安頓一下,還有劉氏以及宋三娘幾個。總歸得安頓好了才行。”季頌賢一行和宋懷瑾說著,一行心裡盤算自家這些人要怎麼安排。
宋懷瑾點頭:“你自己看著辦,這幾日朝中不穩定,我得好生瞧著些。”
說到這裡,宋懷瑾臉拉了下來:“趁著臨走之前,我得叫那些給你氣受的人吃些虧,總歸不能叫她們白白費了口舌。”
季頌賢一聽就知道宋懷瑾怕是知道她在耿家被人當成笑話了,見宋懷瑾要給她出氣,她也不勸著,點頭道:“嗯。是得好生出出氣的。”
宋懷瑾笑著抱她起身將她安置在床上。又說了好一些話這才轉身去了書房。
緊接著幾日,那胡御史家裡就出了好些事,先是胡御史領回去一個長的極美的姨娘,後來又是胡太太養在身邊的庶子跟她親生的閨女鬧起彆扭來。將她閨女打了一通。還指責胡太太苛待了他親孃。胡御史也向著他那庶子,給了胡太太好生的沒臉。
另外,又有幾家太太奶奶家裡也生了許多亂子。不是被長輩叫去訓斥,就是底下姨娘庶子鬧騰,一時又給金陵城裡憑添了許多笑話。
而便在此時,宋懷瑾與人在酒樓喝酒,佯醉只說妻妾眾多乃後宅之源,便有官員直指季頌賢,只說宋太太善妒宋懷瑾畏於季相權威,不敢納妾而已,完全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宋懷瑾大笑,直言人心都是一樣的,甭管男人女人哪一個是不妒的,怕是菩薩都有私心,男人想叫自家女人心裡只有自己一個,但凡女人跟旁的男子多說一句話心裡都不好受,可卻苛求自己納了許多美妾還要妻子心平氣和好好對待,無異於痴人說夢,只說自家夫人善妒正是因著心中有自個兒,那些不妒的,分明就是心裡沒有你的,或是根本瞧不起你來,有些人不說好好琢磨一下,反而越發的得意洋洋的。
雖然宋懷瑾這話說的極為難聽,然要是仔細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