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秦堯坐在一旁不說話,便招呼他:“你不是會測嘛,來幫周姐測測閨女的病什麼時候能好吧。”
秦堯呆了呆,面無表情地說:“出個字吧。”
周姐將信將疑地寫了個“亥”字。
秦堯看著那個字,又看了看周姐,半晌才說:“亥是孩不見子,上是六不全,中是久不得,下是人不長,這個病……很難有好轉。”大家聽了大氣不敢喘,周姐的臉色極不好看。
誰知秦堯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亥又是十二時辰最後一個,數到盡頭,這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周姐面色如土快要哭出來了,大家也都啞口無言,想不到秦堯會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來,一時間氣氛很尷尬。我悄悄捅了捅秦堯,暗示他說些寬慰的話來讓周姐高興一下才好,他對我的手腳沒有一點反應,也不改口,就那麼坦然地在眾人的靜默中坐著。
我打圓場說道:“秦堯又不是神仙,哪就那麼準了。而且這個字太複雜了,怎麼講都有道理。咱們換個簡單的字,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
周姐不想再測了,大家又勸她,說也許再測一次就不一樣了,有的同事悄悄牽了牽秦堯的衣襬,也在暗示他說些好聽的話安慰周姐。
周姐顯然實在沒有心情,受勸不過就簡單地劃了個“一”字。
秦堯看了臉冷下來,他站起身對周姐說:“一是生字之終、死字之始,生從此盡,死由此至。一字是十字的一半,孩子五歲,都應上了。周姐,既然測了我就不得不照說,誑不得。對不起。”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周姐撲到桌上放聲大哭,同事們七嘴八舌地抱怨秦堯說話太沒分寸,正在此時老闆走進來,工作時間早就到了,大家四散開各忙各的事情,只有周姐仍伏在桌上低低地啜泣。
而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個星期後,周姐的女兒竟然真的病去了。
不幸的事情被秦堯一語言中,在大家眼裡他變得恐怖起來。同事們紛紛遠離他,好像接近了他就會有不幸降臨到自己頭上。
自從周姐回來上班後,秦堯被孤立的情況更加明顯,而秦堯對身邊人的反應並不在意,他依舊有條不紊地做他份內的工作,忙裡偷閒地仍然在紙上亂塗亂畫,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覺。
我在一旁靜靜地觀察揣測他,不知他是否真的有那麼神異的能力,也許他能幫我解開心裡的一個結。
一天下班後秦堯仍在座位上上忙碌著,我有意留了一會兒,等別的同事都離開後,上前找他搭話。閒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我試探地把話題轉到測字上:“你測字水平真高,是跟人學的嗎?”
“我家祖傳一種斷字秘法,過去家族中人以此為生的不少,在久遠的古代曾經有一個時期世代為皇族服務,出過幾個非常著名的人物。到現代對這些感興趣的人不多了,秘法基本失傳,我從小對這東西好奇,受曾祖父教授才得以研習多年,是家中唯一一個繼承者。水平高不高不知道,但我從來沒錯過。”秦堯拿著筆在紙上毫無目的地亂划著。
“從來沒錯過?!太誇張了吧!”我驚喜摻半地拖著椅子靠近他,“這東西很玄的麼?給我講講。”
“測字有繁測有簡測,簡單的測法其實大家都聽得懂。沒有想象中那麼玄妙。”
我拿起支筆看著他:“那……你再給我測個字,猜猜我這個月的薪水情況如何。我領教領教簡測是怎麼樣的。”
他抬了抬下頜:“寫。”
我看見旁邊放著他的工作日誌簿,就寫了個“志”字,他拿過去看看,說:“志,半喜半愁,這個月加薪你沒有全漲,應該是獎金髮得很足。”
我聽完他說的話心裡就真的半喜半愁起來,他說中了!沒有任何懸念一點也沒錯地說中了。一時間覺得他有點可怕,彷彿他能看穿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但轉念想想,或許我藏在心底的那個疑慮可以從他這裡探出些結果。
我沉吟了半晌沒有說話,秦堯也就靜靜地坐在那裡,面帶隱約的笑容,似乎瞭然一切。
我問他:“什麼事情都能從一個字裡看出來嗎?”
他說:“一事一測,一測一字。”
我再也忍不住,說:“我有件事,一直放不下,想知道個究竟,能幫我看看那件事的結果麼?”
我寫了個“每”字遞過去,他脫口說道:“每在悔後,一定是有什麼事令你後悔。”他扔了手中的筆,雙臂抱胸把轉椅面向我側過來:“不如你把事情詳細說說,我再幫你看究竟是怎樣的結